在她眼中,碧荒就是这一整个世界,至于师父说,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她又没有亲眼见过,自然是将信将疑,即便相信,也没有什么实在感。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碧荒无敌,对她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于是赶紧缠着师父,要他教她碧荒无敌的剑法。
宁采臣被她缠得没法,喝道:“你先跪下!”
顾灵芊跪下:“师父,你要教我了吗?”
“教什么教?”宁采臣没好气的,拿起刚才在街上顺手买的、准备以后用来打不听话的女徒弟屁股的戒尺,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三下,接着就不再理她,转过身,双手负后走出门去……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夜深人静,后院之中,宁采臣独自一人,背着手,抬起头来,看着夜空。如同碧荒上的每一个夜晚,星雨由东向西,流逝而去,或许是因为,这里原本就靠近扶桑树的关系,群星非常的密集,璀璨如光河。
石镇笼罩在静谧的夜色间,远处偶有狗吠声,隔开客栈与大街的高墙上,竖着用来防止人翻墙的倒刺。墙边的梧桐树,苍翠的树叶在青霜般的月色下,随着微风婆娑。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三更了,宁采臣想着:“那丫头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悟性,能够明白过来,于夜半三更,到后院找我学剑?”
虽然按着《西游记》里的情节,敲三下头,转身背手,应该表示“三更半夜,从后门进来”,但是他的房间并没有后门,那丫头聪明一些,就应该想到,不是后门而是后院。
他立在月色下,悠哉的、抬头欣赏着漫天的星花。他已经给了那丫头机会,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丫头天分过人,但是心性不定,然则道非众生有,能应众生修。她心性虽然不定,但如果向道心诚,再加上足够的悟性的话,也未必不能够超脱三界、跳出五行。
心坚如石者,精诚石开,心性如果不够稳的话,找准大方向,在非凡的悟性下,也未必不能求得大道。如果心志不坚,悟性又不足,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当然,还有一种就是,悟性过人,但是大方向有问题,那也是一种麻烦,将来十有八九变成大魔头。
他看着往西方散开的漫天星河,耳听着远处更夫敲打的梆子,那丫头学剑的天赋肯定是有的,就不知道悟道的能力怎么样,她应该能够领悟到他的用意吧?
客栈的房间里,桌面上烛火晃动,娇小的少女身影,随着烛光,在灰白色的墙壁上映着。
那影子,伸出手来,对着空气敲了三下,然后转身负手,走了两步。过了一会,她陷入了思索,紧接着就用双手捧着脸蛋,摇来摇去,羞到极点的样子。
“哎呀呀!”她叫道,“师父敲了我脑袋三下,这应该是夜半三更的意思,转身负手,这个是……这个是……”
她扑倒床上,蒙着脑袋:“羞死了羞死了,师父你实在太过分了,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有想到……你竟然要徒儿半夜到你房间,献上那个那个,你才肯教人家绝世的剑法。人家还是黄花闺女,你竟然就想要人家的……你好坏,你好坏!”
虽然是侯门千金,但因为过往也修炼了武学的缘故,她听力敏锐,以前在侯府,园中的那些老婆子们,晚上守夜,经常聊一些污秽不堪的话题,她半夜起来练剑,不知不觉的,也偷听了很多……那些真的只是意外,她真的不是故意去听的。
越听越觉得肮脏,却又越听越想继续听什么的……才不是她!
也就是从那些老婆子污秽的话语中,她才知道,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是那个样子的,而且还有些男人,喜欢……喜欢走……不对不对,师父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夜半三更,到我房间,献上后、后……哎呀师父你好坏!
小郡主站了起来,在床边,双手往后捂着,越想越气,越想越羞。师父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是那种为了天下无敌,连身体都可以随便奉献的女孩子吗?
就算那个人是他,也是不可以的。
再说了,他们现在可是师徒啊,师徒之间做那种事,这个是大逆不道的。
唔……难怪师父非要收我为徒,不走寻常路的他,对自己的女徒弟下手,会更加兴奋吗?哼哼哼哼,想不到,他看上去那么正经,居然是个这样子的大魔头。
可是,人家真的很想学会天下无敌的剑法啊。
再说了,师父讲过,为了大道,心要坚,意要诚。那么,为了大道献身,也……也是应该的。
反正……反正人家的身体也被师父看过了。虽然师父那么坏,夜半三更,转身献……什么的,但……谁叫他是师父呢?
小郡主捧着脸蛋,在淡黄的烛光中摇了几下,又往床上扑。过了一会,她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打开门,又跑了回来,把自己的枕头拿起,用手抱着。
她从房门探出脑袋,往外头看了看,过道幽暗,空无一人。她屏着呼吸,垫着脚尖,带好门,一步一步,轻轻的,来到师父的房门前,先是侧着耳朵,贴着门,脸颊发烫地停了一会。
房间里没有动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行不行,这样子是不行的……好吧,好吧,为了天下无敌的剑法,为了超脱生死的大道,心要坚,意要诚。
小郡主伸出手,轻轻的推了一下门……果然没有锁。
坏蛋坏蛋坏蛋!哼,明明是个大魔头、大色狼,还要装作正人君子,现在终于暴露了吧?唉,人家也是倒霉,竟然遇到了一个这样子的师父,不过既然遇到了,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她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将门反手关上。
师父的房间里,没有点蜡烛,幽幽暗暗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她的声音又气又恼,又羞又喜,几不可闻,却又态度坚定:“师父,我来了,我跟你说,人家……人家也是第一次,你要轻一点……师父?师父?”
她把随身带着的枕头往床上打了两下,空空的,什么人也没有。她在昏暗中睁大眼睛,奇怪了,师父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会不在房间里?
她看到桌子上有火折子,有崭新的、未点燃的蜡烛,于是将蜡烛点燃。晕黄色的光照耀着整个房间,她左顾右盼,师父竟然真的不在。
不对啊!她疑惑的,在烛光中,拿起桌上的戒尺,对着空气敲了三下,转过身子,双手向后……师父暗示得很明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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