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道:“这件事古怪之极,不岐师兄对你的弟弟一向十分疼爱,谁想得到他会把错误的剑法教给他呢?但依我看来,至少他暂时还是不会害你的弟弟的,你只要令得弟弟知道他学的是不切实用的剑法,重新跟你再练正宗的剑法那就行了。不过,千万不能让他的师父知道。”
说至此处,蓝家已经在望。蓝水灵正想叫她的弟弟,不悔突然伸手掩着她的嘴巴。不仅掩着她的嘴巴,而且将她一拉,伏在地上。
不悔拉她伏下,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的家里有外人!”
蓝水灵伏地听声,果然隐隐约约听得见一个陌生的口音在和她的爹娘说话。声音虽然模糊不清,大意还是可以听得明白。她越听越觉奇怪:“这个女人是谁,她好像是在查问弟弟的下落。咦,好像还在问起我呢。奇怪,我怎么一点也听不出她是那个熟人的口音。”不悔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伸出手指在地上写了三个字,“冒充的”。
蓝水灵听不清楚,偷偷看她师父面色甚为古怪,绷紧了面,眼眉毛拧成一条。看这情形,莫非师父,已经知道了那个女人的来历。
她正想写字问她师父,突然听见那陌生的口音一字一句的顺口出了一句话来。
“我说,蓝玉京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这十三个字是一个个字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这刹那间,蓝水灵不觉心头一震:“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吗?她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
不悔捏着她的手摇了一摇,跟着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说道:“这妖妇冒充本派道姑,想来骗你爹娘,你听我的吩咐行事。”
常五娘冷笑道:“怎么,吓坏了你吗?但你不用害怕,我和这孩子的亲生母亲是好朋友,我不会害他的。你说实话,我也会替你隐瞒。”
蓝靠山道:“你要我说什么实话?”
常五娘道:“蓝玉京在哪儿?”
蓝靠山道:“我不骗你,他真的是下山去了。”
常五娘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会相信你的话?除非他知道自己的来历,否则他怎会离开爹娘,而且还声言一去不回?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儿的好,你替我把他叫回来吧,否则……”
她是准备把蓝靠山的妻子扣作人质,迫使蓝靠山听她指使,最后一句,她想说的是:“否则,就把你的老婆杀掉!”
但只说得两个字,她就听见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外面大叫了。
“弟弟,你为什么躲在屋后,不进去呀?”
蓝靠山大吃一惊,叫道:“你,你们别回……”话犹未了,就给常五娘点了他的穴道。
常五娘只道躲在外面偷听的果然是蓝玉京,一个小孩子当然不会放在她的心上,是以她只是点了蓝靠山的穴道,目的仅在于不让他乱叫乱嚷,却无须把他挟作人质了。
她走出去屋前屋后一看,没见有人,只看见站在山坡上的蓝水灵。她笑嘻嘻迎上前去,说道:“小妹,你的弟弟呢?”
蓝水灵道:“咦,你是在和我说话么,我可认不得你!”扭头便跑。
常五娘道:“小妹,别慌。我是——”她正在考虑冒认什么身份最好,忽觉微风飒然,不悔已是从高处跃下,捷如飞鸟的向她扑过来了!
这一下当真是来得突兀无比,常五娘一惊,滑步闪避,不悔倒持拂尘,尘杆已点到了颈背的大椎穴,常五娘应变也真迅速,倒在地上打个滚,不悔手腕一翻,尘尾散开,将她身形罩住,还未拂个正着,常五娘已是感觉颈背痕痒痒的了,她心知不妙,脚尖一撑,身子斜飞出去。
一个攻得快,一个闪得快,兔起鹘落,常五娘逃出了不悔那拂尘一击的范围。
她的反击也是极为狠辣,她的身子几乎是贴着地面斜飞出去,人未起立,一把喂了毒的梅花针已如雨点般洒了过来。
不悔早有准备,拂尘挥舞,划了一个圆圈,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她内力贯注,每一根细如柔丝的尘尾都挺得笔直,变成了好像具体而微的钢条,一阵叮叮之声响过,常五娘那一把毒针给她扫荡得干干净净。
不悔给她阻了一阻,追上前去的时候,常五娘已经站起来了。常五娘虽然作了道姑打扮,但她天生的那股骚媚之态藏在眉梢眼角,却是掩饰不了的。不悔自信所料不差,便即喝道:“你不用躲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青蜂常五娘!”
常五娘道:“你这出家人也真是忒好多管闲事,你是谁?”
不悔冷笑道:“你自称是我的师妹,却怎的连师姐也不认识?”
双方再度交手,常五娘已经亮出了随身携带的兵刃,是一双长短不同的鸳鸯刀,短刀攻敌,长刀护身,招数极为狠辣。不悔抖开拂尘,自左至右划了一个圈圈,跟着自右至左反手又划一个圈圈。
划一个圈圈就增一分黏粘之力,好像蜘蛛结网一般,缚住常五娘的双刀,过了三十多招,她的刀法已是渐渐难以施展。
不岐躲在暗处观战,心中七上八落,也不知是盼望哪一方得胜。他暗自思量:“倘若常五娘被不悔所擒,不悔自必将她交给新掌门审问,到时难保她不供出我和她的关系,但若是不悔为她所败,今后我可也恐怕摆脱不了她的纠缠了。”不过,近忧重于远虑,在他的心底,目前恐怕还是希望常五娘得胜多些。
忽听得不悔喝道:“还想逃么?”只见白光一闪,常五娘的长刀已经掷出。跟着又是一把青蜂针向她射去。
长刀掷出,呼呼挟风,青蜂针则是无声无息的,她是要利用这长刀的一掷,来掩护青蜂针的偷袭。在这样情形底下,一流高手,恐怕也难闪避。
幸亏不悔早已知道她是常五娘,无时无刻不在防备她的毒针。一见她的长刀掷出,便即料到她的毒针也会随之而来了。
在这危机瞬息之际,不悔显出了她精纯的武学造诣,她握着尘杆中间,一招两用,杆头一击,把长刀击落,尘尾一卷,把那丛毒针也尽数卷了去,好像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尘尾千丝万缕,毒针也是散开的,拂尘之所以能卷那丛毒针,全靠它那一股在急速旋转中所产生的吸力。
躲在暗处偷看的不岐也不禁吃了一惊:“她用这招,可是太极剑法的精华所在啊!她的功力和狠辣或不如我,但要是我用这一招,恐怕也还不能如她那样精纯。”原来不悔用的虽是拂尘。但自始至终,她都是用太极剑法来和常五娘交手。
“唉,常五娘只怕是难免要被不悔所擒了!”心念未已,形势突然又生变化。
只听得“当”的一声,常五娘那柄长刀的刀身和刀柄分开,刀身落地,刀柄仍在空中。不悔挥杆击刀,舞动拂尘卷针,一招两用,只是希望能够抵挡得了对方的袭击,决计想不到可以把她的长刀击断的。她不觉呆了一呆,陡然间左胁忽然感到一阵麻痒,胁下的“愈气穴”已是中了一枚青蜂针了。
原来她这柄长刀乃是内有机关的,她用力掷出,即使不受内力击打,也会分成两截。刀柄镂空,内中也藏有毒针,和刀身一分开,毒针就会激射出来!
不悔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常五娘冷笑道:“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偏要多管,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嘿嘿,你这就随你的不戒师兄去吧!”
她的短刀还在手中,正要上前再补一刀,不悔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也尝我的暗器滋味!”
她这里只是拂尘一挥,并不见她有什么暗器发出,常五娘胁下的愈气穴也好像给一枚利针刺了进去一般。常五娘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转身就跑。
原来不悔受伤虽然不假,但她默运本门内功心法,用真气压住毒气,一时三刻之间,毒伤还不至于发作。常五娘是被她的一根尘丝刺入穴道的。尘丝比青蜂针更细,肉眼都看不见。
不悔喝道:“杀人填命,欠债还钱,你还想跑么?”拔步如飞,紧追不舍。
不戒的死因,其实并不单纯只是因为中了毒针的原故,他是在中了毒针之后,又被那蒙面人打了一掌,掌力挤逼青蜂针的毒质深入他的五脏六腑,这才无救的。但他在中了毒针之后,也还曾支持了七天,不悔的功力远远不如师兄,但只是中了一枚青蜂针,她要支持一两个时辰,却非难事。
常五娘的功力又比她稍逊一筹,不过,尘丝无毒,打着了她的愈气穴,只是影响她的内力打了折扣而已,轻功却是影响甚微的。不悔一鼓作气,追上前去,初时还能如影随形,几乎紧贴着她,渐渐就有了距离了。
躲在暗处偷看的不岐,此时方始松了口气。他对不悔与常五娘的功夫深浅,都是心中有数的。暗自想道:“不悔中了青蜂针之毒,无论如何,她是追不上了常五娘的了。中了青蜂针,若无常五娘的解药,那就必须有上乘内功的人助她运功疗伤。嘿嘿,到她毒发之时,我倒是可以帮她这个忙的。她受了我的恩惠,还能和我作对吗?何况,她拿不下常五娘,料她也无从得知我与常五娘的关系。”此时不悔已经追下山去,蓝水灵亦已踏入家门了。不岐抹了一额冷汗,悄悄从后山折回清虚宫。
蓝水灵叫道:“爹爹,你怎么啦?”蓝靠山喉头呱呱作响,发不出一声。
她的母亲哭道:“儿呀,那妖妇不知是用什么妖法,把你的爹爹害成这个样子!”
蓝水灵定了定神,仔细审视,说道:“妈,这不是妖法。”
常五娘的暗器功夫江湖罕见,点穴的功夫却是平常,蓝水灵恰好在最近学会了点穴和解穴的一般手法,一试之下,就把父亲的哑穴解开了。
“这妖妇是冲着你的弟弟来的,她想骗我,好在我没上她的当。”蓝靠山道。
蓝水灵道:“我知道。爹,那妖妇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蓝靠山吃了一惊,说道:“你,你听见了什么?”
蓝水灵道:“那妖妇说弟弟不是、不是——她说的是真的吗?”
蓝靠山低下了头,半晌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了。不错,是真的!”
蓝水灵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
蓝靠山道:“我不知道。”
蓝水灵道:“那他是怎么来的?”
蓝靠山道:“是十六年前,他的义父将他交给我的,那时你刚刚出世,还未满月。我搬到这儿,就对别人说你们是孪生姐弟。”
她的母亲插口道:“依我看,说不定京儿就是他义父的亲骨肉。”
蓝靠山笑道:“不岐道长是未结过婚的。”
“未结过婚也可以有私生子啊!否则他怎会那样疼爱京儿?”
蓝水灵忽道:“不是的!”
她的母亲道:“你怎么知道不是?”
蓝水灵答不出来,说道:“总之,我知道不是!”她想起师父的告诫,可不敢对父母明言。
蓝靠山道:“我也认为灵丫头说得不错。不岐道长和我自小相识,我知道他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哪来的私生子呢?说到疼爱京儿,咱们对京儿的疼爱也不在他之下啊。”
蓝水灵叹道:“怪不得弟弟起疑,就因为你们疼爱他有点异乎寻常了。”
蓝靠山道:“他对你说了,他还知道一些什么?”
蓝水灵点了点头,说道:“我当时还劝他不要胡思乱想呢,哪知竟是真的!不过,他也并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他只是略起疑心。”
蓝靠山不说话,半晌,叹了口气。
蓝水灵道:“爹爹因何叹气?”
蓝靠山道:“我现在明白了,想必京儿是因为知道我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所以才不说原因,就离开我们了。”
蓝水灵又是一句:“不是的!”
蓝靠山道:“不是这个原因,那是什么原因?”
蓝水灵道:“什么原因,我猜不着。但我知道,你们疼爱弟弟,弟弟也敬爱你们。尽管他曾经起过疑心,他也还是把你们当作亲生父母一般。”
蓝靠山夫妇都道:“这倒是真的,京儿的确是个孝顺儿子,但他为什么说可能一去不回呢?不错,他说过这是他师祖的吩咐,但难道对爹娘都不能告诉吗?”
蓝水灵道:“弟弟既然这样说,那就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爹、娘,我倒是想求你们一件事情,请你们俯允。”
蓝靠山道:“什么事?”
蓝水灵道:“我想下山去把弟弟找回来。”
母亲道:“他刚走,你又要走?”
蓝水灵道:“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江湖行走,如果师祖有什么遗命交给他办,有我帮他也好一些。办好了我们就回来。”
蓝靠山叹道:“我对京儿和你都是一样的疼爱,我又何尝放心得下他呢。你去找他也好。不过——”
“不过什么?”
“倘若他只是止于怀疑,你就不必告诉他。”
“不劳爹爹嘱咐,我懂。”蓝水灵想起“亲姐弟”忽然变成异姓,不觉有点黯然,但愿这秘密永远不要给弟弟知道。
母亲道:“灵丫头,你又在想什么?”
蓝水灵抬起头来,眼圈儿有点红,说道:“爹,娘,我、我也有点放心不下!”
蓝靠山道:“你放心不下什么?”
忽听得有个人说道:“灵儿,你尽管放心去好了。你的爹娘有我照料的。”
原来是不悔师太回来了。
蓝靠山笑道:“灵丫头,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我和你妈身体都还壮健,自己也会照料自己的。”他哪知道,不悔说的“照料”乃是另外一种意思。
蓝水灵喜出望外,说道:“多谢师父。咦,师父,你的脸色……”
不悔师太笑道:“有点难看是不是?”
蓝水灵不好意思说她的脸色很难看,笑了一笑,问道:“那妖妇呢?”
不悔师太道:“你师父无能,给她跑了。不过,我虽然抓不着她,却也送了她一件小小的礼物。”
蓝水灵道:“是什么‘礼物’?”
不悔师太道:“我把一条尘丝射进她的愈气穴,梅花针可以用磁铁吸出来,尘丝是吸不出来的。除了用内功炼化之外,别无他法。”她不想徒弟为她担心,因此只说自己的“得意之作”,没有把自己也中了常五娘的毒针之事告诉徒弟。
蓝水灵只道师父是因抓不着常五娘,所以面色才那么难看,当下迎合她的口气说道:“如此说来,师父,你这件‘礼物’虽然微小,料想也是够她‘受用’的了!要是她没有炼化尘丝的功力,那将如何?”
不悔师太道:“那她就要一生摆脱不了心腹之患,心痛肚痛,随时都会发作。不过,依我看来,炼化尘丝这份功力她还是有的,但最少在半年之内,她是不能在江湖上害人的了。所以我才放心让你下山去找弟弟。好了,事不宜迟,你这就下山去吧,我也应该回去禀告掌门了。”
不悔师太离开蓝家,走了一段路,还没爬上山坡,已是越来越有头重脚轻之感。
要知她的受伤虽然没有不戒那次在盘龙山所受的双重毒伤、掌伤之重,但她不合在中了剧毒的青蜂针之后,还和常五娘交手,而且追赶了常五娘一程。此时她虽然仍能运用内功,但已是压不住毒气的上升。
正在她眼前金星乱冒,就想躺下去闭上眼睛睡一觉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扶着她,说道:“不悔,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不悔睁开眼睛,只见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新任掌门的无名师叔和无色长老,扶着她的正是新掌门人。
不悔道:“我中了常五娘的青蜂针。”
无名吃了一惊,手掌贴着她的背心,一股真气输送进去,说道:“这妖妇来过了?”
不悔师太点了点头,说道:“我在蓝家碰上她的。”
无名无暇问她因何前往蓝家,说道:“无色师弟,劳烦你下山一次,追捕这个妖妇。但若非到迫不得已,最好不要伤她性命。”
无色道:“我知道,她是唐二公子的外室,咱们好歹也得卖给唐家一点交情。”
无名道:“这不仅是为了唐家情面,本派的几个疑案恐怕也得着落在她的身上找寻线索的。不过她的轻功很好,要是你追不上她,你可以到唐家去见唐大先生,说明她在武当山上干的这桩事情。唐大先生为人正直,和我也还有点交情,料想他不会太过偏袒他的弟弟,爱屋及乌。”
无色答应下来,问道:“掌门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无名想了一想,道:“在明年五月之前,你不必急于回山。顺便打听一下京儿的消息也好。”
不悔神智已逐渐迷糊,隐约听得““京儿”二字,叫道:“是、是啊!京儿剑法学得不对,他、他独自行走江湖……”
无名轻轻点了她的晕睡穴,说道:“京儿你不用挂心了,好好歇歇吧。”他点的晕睡穴另有一功,对身体有益无损,是和正常睡眠一样可有医疗之效的。
不岐心中忐忑不安,他躲在山石后面观战之时,生怕给常五娘和不悔发现,他躺在地上,身上沾满污泥,而且给尖利的石子弄破了衣裳。他不敢便即到清虚宫去给师父守灵,只好先回自己的住所。为了恐防被多人碰见,他绕了个圈子,从无人行走的后山僻路回来。
不料他一回到他住所,却已有一个人在房间里等着他了。
不是别人,正是新任掌门的无名真人(武当派惯例,当了掌门,便可加上“真人”尊称)。
不岐吃了一惊,强笑道:“掌门真人,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无名真人道:“有点事情出来走走,经过你这儿,就顺便来看看你。”他似笑非笑地看一看不岐,说道:“你是刚刚练完武功回来吧?”
不岐衣上的尘土还没揩抹干净,被尖石子划破的两道裂缝又在当眼之处,见掌门对他注视,不禁好生发窘。
但掌门人这么一问,却是颇出他的意料之外。先撇开师父昨天方才去世,做徒弟的哪有闲心练武这点不谈,以他的造诣,练什么武也都不该弄破衣裳。
他的心思转得极快,登时想到,这是掌门人帮他找来的借口,用意正是令他可以掩饰过去的。须知在他这样的情况之下,纵然这个借口是有破绽,但却没有另外更佳的借口了。
他定了定神,迅即编好谎言,说道:“先师所传的本门正宗剑法,弟子没有练好,以至昨天败在东方亮那厮之手,思之有愧。弟子今晨追念先师,是以特地到展旗峰下的玉镜湖边练了一回剑法。谁知神思恍惚,心绪不宁,被荆棘勾破衣裳也不知道。”
无名说道:“先掌门寿过八旬,心愿已了,羽化登仙,你也无须太过伤悲了。但你的心绪不宁,大概还有别的原因吧。”
不岐道:“掌门明鉴,弟子那个徒儿蓝玉京是先师疼爱的徒孙,不知怎的,昨天会散之后却不见他。他平日是习惯了一大清早就去玉镜湖边练武的,我没空到他家里找他,因此今早便去玉镜湖看看,没见着他,也不知他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以难免有些悬念。”
无名缓缓说道:“对啦,这件事我正要告诉你,玉京这孩子正是你的师父叫他下山的。”
不岐装作大感意外的神气,说道:“原来是这样。”
无名说道:“你的师父大概是因为昨天忙于应付外敌,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不岐说道:“不知先师叫这孩子下山,是为了何事?”
无名淡淡说道:“玉京今年已十六岁,他是先掌门让你破例传授他太极剑法的人,先掌门的用意大概是要他到江湖上磨练磨练吧,你不必多疑。”
不岐当然不敢承认自己是另有所疑,陪笑说道:“弟子不是多疑,只因弟子愚鲁,一时想不到先师这层用意,稍为有点意外之感而已。”
无名忽道:“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呢,你和我一起参详好不好?”
不岐心头一跳,说道:“什么事情奇怪?”
无名真人道:“青蜂常五娘刚刚来过!”
不岐佯作一惊,说道:“这妖妇是害死不戒师兄的凶手之一,她居然敢有这么大胆跑来武当山!”
无名真人道:“她的胆子确是不小,不仅上山,还在山上行凶,又伤了咱们武当派的一名弟子。”
不岐一副惊急的模样,问道:“是哪位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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