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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恩同义父犹藏诈逼露庐山始识非

“那异乡人道:‘无名小卒,何必留名?我也不是想来闯事的。’钟柳堂拾起宝剑,惨声道:‘阁下若然连姓名都不屑赐知,钟某也无颜偷生人世了。’异乡人见他意欲自刎,这才说道:‘我不过和你玩玩,何必这样认真?你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那就告诉你吧,我是——,一把铜钱洒出,嵌在柱上,排成‘向天明’三字。’

“这异乡客扬长而去,留下的只是他用钱镖嵌柱排出来的名字——向天明。钟门弟子都是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不败说完了这个“新闻”,武当派的一众弟子也都是面面相觑,做声不得。有的人心中自忖:“如果这个向天明和我交手,不知我能否抵挡得了他的三招?”有的人更想深一层:“掌门已经年迈,两位长老,虽然一个是内功深湛(无量),一个是剑法高强(无色),但却不如这个向天明的内功剑法并臻佳妙。他若跑来武当山挑战,不知有谁可以替本派保住声名了。”

不波呆了片刻,喃喃自语:“真想不到无极派的掌门竟然在三招之内就败在那个向天明的手下,钟柳堂也真可说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不败说道:“是呀,今春我路经济南的时候,这件事情刚刚过去不久,武林的朋友还在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这个向天明的来历,而更令他们猜想不透的是,钟、向二人素不相识,因何向天明要特地跑来给钟柳堂这样大的羞辱?”

不波忽道:“那是因为他们只想得到这个向天明决不会是如他所说的无名小卒,但却还想不到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剑圣。”

不败道:“是剑圣就可以乱逞威风么?钟柳堂可并没有犯着他呀。”

不波缓缓说道:“起初我也想不通,现在才想通了。不错,钟柳堂是没犯着剑圣,但这个本来是玄贞子徒弟的剑圣向天明,却是要来犯咱们武当派的呀!”

不败虽然脑筋比较迟钝,经他一点,也就恍然大悟了,说道:“哦,我懂了。无极派的剑法和咱们武当派的太极剑法是颇有相通之处的,因此他才特地要找钟柳堂试招。”

不波说道:“不错,更明白的说,他找钟柳堂试招,只不过是他在准备向本派挑战之前的一场演习!哼,哼,钟柳堂抵挡不了他的三招,不见得咱们武当派的人就一定打不过他!”

武当派的其他弟子可不敢像不波这样自负、乐观,他们的目光又集中在掌门人身上。

无相真人喝过参茶,精神好了一些,坐在台上说道:“先师当年要我接受他的不定日期的约会,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不败道:“当时若不答应他们,他们师徒就要自刎。”无相真人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不败道:“另一半又是什么?”

无相真人说道:“当时先师问我,前贤有云:国无外患者恒亡。为什么一个国家,没有外患,反而会灭亡呢,你懂得这个意思吗?我说,一个国家倘若时常受到外敌的威胁,它必定会整军经武,发愤图强。若是完全没有外敌威胁,它就会松懈下来,习于安逸,变成积弱了。积弱已久,那时即使没有外敌入侵,它自己也会衰亡。

“先师说道:不错,这道理也可以用在武学的门派上的。咱们武当派的拳剑功夫,受人推崇备至,门下弟子也多骄傲自满,甚至以为已经是天下第一的了。玄贞子师徒,虽然还不能说是敌人,但他们是立志要用他们的飞鹰剑法胜过咱们的太极剑法的,广义来说,也可以说是个‘外患’了。依我看来,玄贞子这个小徒弟,他将来的成就必定胜过乃师,是足够资格成为咱们武当派的‘劲敌’的。不久我就要把掌门的位子交给你了,你有了和他比剑的这个约会,那就等于对你的一个鞭策,提醒你一方面要把祖师传下的剑法精益求精,一方面要培养人材,免得到时无人应战。”

说至此处,那另一半的原因是什么,已经是不答自答了,无相真人顿了一顿,叹口气接下去道:“我接任掌门三十五年,先师期望于我的,我都没有做到,思之有愧……”

无量道:“师兄,你这话是未免自谦了。不戒师侄已死,且不说他。不岐师侄的剑法,依我看就已是不错了,他未必对付不了玄贞子那个徒弟!”

无相真人正容说道:“只不过还是不够的。我身为掌门,必须和你们说出实话,莫说不岐和玄贞子那个徒弟相差甚远,只怕无色师弟未必比得上他。因为他若有一天敢来到武当山挑战的话,他飞鹰剑法中的那三个破绽料想是已经补好了的。那时他的飞鹰剑法已经可以和太极剑法匹敌,无色师弟的剑法虽然未必会输给他,但、但……”

无色笑道:“师兄不必讳言,我自知欠缺内功,在这方面我是连不岐也不如的。”

无相真人续道:“因此当我得知向天明已经在中原出现的消息之后,我就必须准备如何应战了。想来想去,唯有请当时还是中州大侠身份的牟师弟上山来主持大局了。”

无名站起来道:“不敢当。”

无量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说道:“师兄已经把掌门的位子让了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敢当的。”

无相真人却是心平气和的和他解释:“立新掌门人一事,我本来应该在事前和两位师弟商量的,只因事情来得急迫,无暇及此,请两位师弟不要芥蒂于心。”

无量只好和无色一同说道:“师兄言重了,师兄挑中的人当然不会错的,我们为本门深庆得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心生芥蒂?”

说的是同样的话,但谁也看得出来,无色是真心真意,无量却是言不由衷。

跟着无量就单独问道:“师兄,你说事情来得急逼,敢情是又有了新的消息么?”

无相真人道:“不错,我已经收到了向天明的拜帖。”

无量吃一惊道:“什么时候收到的?”

无相真人道:“就在今天早上。”

无量一想,今天早上在前山巡逻的正是他的徒弟不败,向天明派人来递拜帖,不败应该知道,为什么不来向他禀告?他起了疑心,不觉瞪着眼看他徒弟。

不败正是满肚皮闷气,趁机会嚷道:“师父,你别怪我没来禀报,我是受了伤,又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替谁来送拜帖的。当时恰值无名师叔上山,拜帖是无名师叔替掌门接下的。”

无量皱眉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败把眼睛望向老掌门,无相真人说道:“不败,你把在今天早上碰上的事情和大家说说也好。”

无量听了徒弟所说的经过,心想:“拜帖由无名转交,内里只怕还有蹊跷!”说道:“如此说来,向天明那两个使者也未免太无礼了。”

无相真人道:“这也不能全怪人家,当时是不败先动手的,这只能说是一个误会,那两个人亦已受了无名师弟的惩戒了。咱们武当派总算没失面子,令我担忧的是,那两个人不过是向天明的随从,本领已经如此了得,可知向天明更加不可小觑。”

无量看看天色,说道:“依照武林惯例,递了拜帖,本人就该跟着来的。如今已是过午时分,怎么还不见来呢?”

无色道:“只要不过当天,那就不算违背规矩。”

无量说道:“要是他今晚才来,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一直在这里恭候他吗?还有,新任掌门的人选问题,是应该等待这件事情过后才决定呢?还是现在就算定了?师兄,你别误会我是反对无名师弟继位掌门,但我不能代表所有门人的意见。依照武林惯例,我不能不有此一问。”

要知根据武林惯例,对掌门的人选,倘若有不同的意见,那就应该在取得长老的同意之外,还得有大多数的本派弟子表示拥护才行。不波已经提出要在“见识”过无名的武功之后,方始能够决定是否拥护他做掌门的,即使这不是大多数人的意见,最少也是一部分人的意见。而无相真人中途插入这个“三十六年前的故事”,起因也是为了阻止不波之坚持要和新掌门人比试的。尽管他没有明白说出来,众人也都可以意会得到,他是要把这个击败挑战者的机会留给无名。无名若然得胜,他的武功当然亦已为一众同门所共见了。

因此,在目前来说,讨论还未得出结果,即使已经在口头上表示同意,将来也还可以改变意见。新掌门的人选,实在还未能确定是谁。

无相真人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再等一个时辰,要是向天明不来,咱们就先散会。”

无量道:“好,那么师兄请容我告退,我要下去看看不败伤得如何?”

不败是和不岐站在一起的,无量下来,叫他们二人跟过一边,佯作关心徒弟的伤势,察视一番,问了几句,忽地用上乘内功,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入不岐耳中。不岐的内功和他差不多,他这样在近距离运用“传音入密”的内功,不但在台上的无相、无色等人听不见,即使是站在不岐身旁的不败也听不见了。

“不岐,你可别上了牟沧浪的当!那个什么剑圣向天明,可能是和他串通了的,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不岐城府甚深,其实用不着别人提醒,他亦已是想到的了。他想的正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那个剑圣当真是玄贞子当年那个徒弟,但焉知他和牟沧浪不是早已有了交情?”

不岐暗自想道:“高手比斗,只差毫厘。得失之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万一他们串通作弊,只怕掌门师父也未必看得出来。对向天明来说,扬名天下固然是他所欲,但这个目的,他是没有把握达到的。倘若牟沧浪答应给他更大的好处,他又何妨诈败让招。武当派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牟沧浪若因他的让招,得以顺利当上掌门,他可能得到的好处就难以估计了。”

无量见他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你懂得我的意思就好,你是聪明人,待会儿如果向天明当真来此赴约,想必你也应该懂得怎样做了。”

他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和不岐说话,旁边的人都听不见。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隐隐有笑声传来,音细而清,宛似鹤鸣九霄,从天而降。

无量喝道:“来的是什么人,胆敢如此放肆!”在场的几百个武当派弟子,都给他这喝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其实他也猜得到这来者是谁,他是有意炫露这一手功夫,用以挫折对方的威风,同时也是有意在无名面前逞能。

他话犹未了,那个人已是接下去说道:“你想必是武当派的首席长老无量道长吧?嘿嘿,听说武当派中,除了掌门无相真人,就数你的内功最高,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我知道你是谁,你却不知道我是谁,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就不会说我放肆了!”

在他开始说话的时候,他的身形尚未显露出来。他的声音也并不大,但场中所有的人,却都感觉到好像那个人在他们耳边说话一般。武当派弟子的武功虽然有深有浅,但都是有见识的人,两相比较,那人举重若轻,似乎比他们的首席长老还要高明一筹。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人话音一落,他的身形也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众人定眼一看,只见那个人面上毫无血色,而且木然毫无表情,就好像从古墓走出来的僵尸似的。众人不禁为之一愕。要知他刚才笑得那样放肆,大家都以为他一定是个意态飞扬,神情狂傲的人,哪知却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波陡地喝道:“不管你是谁,给我把剑放下!”声出招发,一个“夺剑式”就劈那人手腕。那人剑不出鞘,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臭规矩?”剑鞘反指不波虎口。

有两个人同时喝道:“这是朝廷替我们立下之规矩?”“敬老尊贤,这是每一个人都应该遵守的规矩!”说前面一句话的是不败,说后面一句话的才是不波。他口中说话,手捏剑诀,已是以指代剑,避招进招,刺向那人手背的冷渊穴。

那人冷笑道:“你们究竟是要讲哪一条规矩?”手中连鞘的剑改为横挡,还了一招“横云断峰”。武当派弟子留神看他的剑势,果然像是波浪形的往外扩展。

不波移形易位,脚踏中宫,一个“抱掌”,划出一个圈圈,化解了他的攻势,冷冷说道:“我们武当派掌门在此,论年纪、论辈分,你总高不过我们的掌门吧!不管是要讲哪一条规矩,你都应该把剑放下,然后才能以礼求见。”

武林中的确是有这么一条规矩,不同门派的人,第一次去拜会另一派的掌门,即使他们可以平辈论交,客方也是应该以不带兵器来表示尊敬对方的,倘若客方年纪较轻,辈分较低,那就更不用说了。无相真人德高望重,在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中,也是以他的年纪最大。有“资格”和他平辈论交的人,当真可说得是寥寥可数。

不过令得一众同门在心中赞叹不已的,还不是他说话的得体,而是他招数的老练。他虽然没有用剑,但却是把太极剑法化为指法的。更妙的是,他出招的手势,似乎只是要拦阻对方的前进;而对方的剑未出鞘,手臂也不屈伸,只凭一股内力,便令得剑鞘抖颤,招数似有还无,亦虚亦实。表面看来,也不像是攻击对方,只是想绕过对方的拦阻。

牟一羽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不岐身边,轻声说道:“不波师兄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他这抱掌划圈的一招,似拙实巧,已是深得太极剑法的精髓。”

不岐说道:“不错,这的确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剑。不过不波师兄虽然了得,对方也很不弱呢!”他口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道:“这个向天明的剑法虽然可以称得高明,但也不如所言之甚!”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人已在说道:“在贵派掌门面前,别的人有剑在手自是失礼,但唯有我乃是例外!”说至此处,倏地一个转身,面向着无相真人朗声说道:“玄贞子门下特来践约!”

无相真人道:“哦,原来是向兄来了,不波,住……”“住手”的“手”字还未曾说出,忽听得声如裂帛,不波戴的道冠已是给剑鞘劈开两半,向天明冷冷说道:“你可以让我过去了吧?”

不波哼了一声,说道:“你的本领是胜我一筹,但这一招还未能令我输得心服。”

要知当无相真人说话的时候,不波虽然还没住手,但心里已是打算一待掌门把话说完,便即住手的,他一有这个打算,以指代剑使出来的剑法已是在不知不觉间减弱了几分逼人的气势了。高手比剑,气势一弱,就难免给对方乘虚而入。

不过,向天明剑未出鞘,就能够把不波的道冠劈开,但却连不波头上的一根头发都未损及,剑法的巧妙,功力的精纯,亦足以令武当派一众弟子,包括不波在内,心中惊叹了。不波所不佩服的,只是他这一招的取巧而已。

向天明笑道:“是吗?那不打紧,你不服气,待会儿可以和我再比。”

不波说道:“我已承认你是胜我一筹,十招之内输给你,和百招之内输给你,都是一样。何须再比?我在武当派门下只是个不成材的弟子,比我胜过一筹、两筹的师兄弟多着呢,你还是留点气力吧。”言下之意,倘若向天明不是“取巧”的话,他自信可以抵挡向天明的一百招。

向天明木然毫无表情,淡淡说道:“但愿你这话不假,让我有眼福一见比你胜过两筹甚或三筹的武当高手。”

说话之间,他已走到台下,施礼说道:“无相真人,一别三十六年,你荣任掌门,我还未曾有机会向你道贺呢,请恕我迟来了。”

无相真人还了一礼,说道:“向兄拣日不如撞日,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

向天明道:“真人想必已经收到我的拜帖了,蒙贵掌门严阵以待,实是令我这个无名小卒有不胜荣宠之感。”话语之中,暗含讥诮。无相真人微笑遣:“剑圣之名,名闻天下。向兄你太谦了。不过,你说的这几句话,却也是有点误会了。”

向天明一怔道:“什么地方误会,请掌门示知。”

无相真人道:“我已经不是掌门了,新掌门是我这位师弟。本派弟子集会并非是为了阁下。”

向天明道:“哦,原来我是适逢其会。那就更好了,我可以做第一个向贵派新掌门道贺的客人。”话好像说得相当客气,但“适逢其会”四字,已是隐隐含有向新掌门挑战之意。

无名跟在师兄背后,降阶迎客,还礼说道:“不敢当。你可以保留你的道贺,待这件事情过了再说。”

依照武林惯例,一派的新掌门人,在“内定”之后,还需要举行一个公开宣告就任的仪式,邀请各派掌门以及武林名人前来观礼,经过这个仪式,他的掌门地位方始算得是确定下来。因此无名这段话可以解释为他现在尚未正式就任,不敢便即接受外人道贺之意。

但武当派的弟子则都明白,无名是要在击败向天明之后,方始能够心安理得的坐上掌门位子,否则即使一众同门由于尊重老掌门人的原故,接受他做新掌门人,他也没有体面。

向天明冷冷地瞅着无名,忽地说道:“你不是中州大侠牟沧浪吗?”

无名道:“这是我的俗家名字,现在我已经出了家,道号无名。”

向天明道:“你今天早上,好像还是俗家?”

无名道:“不错,今天早上,你派人送来的拜帖,就是由我以武当派俗家弟子的身份代师兄接下的。”

向天明道:“那时你想必已是武当派内定的候任掌门了,这拜帖你本来是可以替无相真人接了的。不但如此,我还要替我那两个下人多谢你给他们的教训。”

无名道:“本派弟子不败,也该多谢贵使者的赐招。这个小小的过节,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弦外之音,彼此都有损伤,已经算是扯平,谁也不必追究。

向天明道:“这点过节,自是不值一提。现在是该言归正传了,三十六年前,我与令师兄订下的约会,他和你说过没有?”

无名道:“此事我早已知道。”

向天明道:“好,如今你既然接任了武当派的掌门,那么当年我与无相真人的比剑之约,是由你替代他呢,还是仍然由他本人践约?”

无相真人苦笑道:“你看,我都已经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还能和你比剑么?”

向天明道:“我不过循例问你一声而已,老实说,即使你愿意和我比剑,我也不愿意给人笑话,我是只知欺负老弱无能之辈呢。好,那么我唯有向贵派的新掌门人请教了。”

无名说道:“三十六年前的旧约,我看还是算了吧。”

向天明冷冷说道:“算了?我若甘休,先师在泉下也不能瞑目!”

无名说道:“武学上善意的切磋无伤大雅,但向先生,你这样的说法却似乎是存着报复之念而来了。”

向天明厉声道:“不错,我是替先师报复来的,那又怎样?”

无名说道:“凡事以和为贵,向先生何必这样认真!”

向天明道:“事关师门荣辱,非认真不可!嘿嘿,你要一笔勾销那也可以,你当众向我认输吧!”

无名道:“向先生有剑圣之称,贫道的剑法自是不能和剑圣相比。”

向天明道:“你弄错了,我是要你以武当派掌门人的身份,邀请武林同道,当众承认你们武当派的剑法比不上我们昆仑派的!”

此言一出,武当派弟子大哗,有许多人禁不住叫道:“无色长老,请你老人家来教训这个妄人吧!”

无色摇了摇头,说道:“无名师兄,我看若然不答应和向先生比剑恐怕是不行了,请你也别一再谦让了!”

无名道:“这个——”

向天明喝道:“你们商议好了没有?”

不岐忽地越众而出,朗声说道:“我的师父不能和你比剑,我和你比!”

向天明道:“哦,你是无相真人的徒弟?”

不岐道:“不错,你是替你死去的师父来挑战的,我也有权替我的师父应战。”

向天明侧目斜睨,状似不屑,半晌说道:“我三十六年前和令师订下约会之时,就曾经说过,如果到时他因年老,我可以任他挑选贵派剑法最好的人和我比试,现在你的师父并没有指名叫你,看来在你师父的眼中,你似乎不能算是武当派的第一高手吧?”

不岐淡淡说道:“你当年也只是自说自话而已,家师为人忠厚,这‘自高身价’四个字他是不好意思说你的。你说得一点不错,我当然不是武当派第一高手,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依我看,你恐怕也只配和我动手吧!”

向天明倒也并不动怒,脸上仍是毫无表情地说道:“你也说得不错,有例在前,你是有权向我挑战的。不过,由于你并不是令师指派,也不是贵派掌门挑选出来的人,我虽然可以和你比剑,但却只能是当私人的比剑。说得明白些,我是看在你师父的份上和你随意比划那么几招,并不是把你当作代表武当派的高手来和你比!你明白么?”

不岐冷笑道:“现在我不和你斗嘴,你喜欢把我当作什么就当作什么,只要你肯和我比剑。出招吧!”

向天明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我答应和你比剑已经是抬举你了,我让你三招!无名道长,待会儿我再向你请教!”弦外之音,要胜不岐那是易如反掌,所以只需无名道长“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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