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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天八卦卷 第四章:骑辨之情

“虔恒固,方久安!”

六刀六根弦,弦弦中断。

最后一刀挥出之际,高阳已上前七步,墨杀抵在那男人的眉心。

“乞者?”

琴声止,啸声住,鸟声歇,空山之内,“乞者”之问仿佛带着回声。

那人揉着嗓子笑了笑,退后了一步,高阳并没有追上去,他收回了刀。

“千门主将怎么靠女人帮忙?”那人没有回答高阳的问题。

高阳淡淡一笑随后对花门苏四道:“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琴!”

苏青梅低声道:“没事。”将手中的洞箫递给高阳后便去捡那掉了一地的绕梁去了。

高阳看了看洞箫,随后作势欲扔。

那人急忙上前道:“别,我叫孔德勇,正是当代乞者,我收回前面的话,没有这女人帮你,我也斗不过你最后柳门六刀。那啥……把箫还我!”

高阳微微一笑将箫还给他后问道:“现在干什么职业呢?”

孔德勇将箫插在腰间道:“老师,历史老师!”

高阳重新打量对方一下笑道:“看着不像!”

孔德勇见高阳看着自己的大背头,尴尬一笑又退后一步道:“我真不该来,但没办法,哎,千门主将,你觉得你做的一定是对的吗?也可能你错了呢,一人不认同你的做法可以看成不理解,两个人可以看成看不透,但三人五人甚至所有人都这么认为,这就说明你是错的!”

高阳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但你说的所有人不包括我眼中的众生!”

“疯子!千门中人都是疯子,我研究历史的我非常了解,你们千门每个人都是疯子,历史上还曾经有主将亲手杀死火将的事情,哎呀,我真想不透,你们要干什么……”

高阳没有作声。

孔德勇又继续道:“是柳七让我来的,我不清楚自己的作用,但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备用子而已,七爷有杀手锏的,你不会成功的!”

高阳嘴角上翘淡淡道:“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是疯子,疯子下一步会如何没人猜得透!”

孔德勇摇头道:“不,这是真正的杀手锏,还记得那个被千门主将亲手杀死的火爷冉闵吗,还记得那个将自己逼上绝路的火将张献忠吗,柳七带来的将是另一道杀胡令,另一座七杀碑!”

孔德勇说罢向高阳拱拱手随后转身向玉皇殿内走去。

高阳看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道:“柳七?他长白拖我两载,几十年奔波走蹿最后如何,还不得拿出所谓的杀手锏,七杀碑?那又如何?”高门主说罢忽然高声唱道: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安知魑魅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人之落生有贵贱,贵人便应天恩眷?

众生贫苦既不视,盛泰之事岂能全?

如此天下非所愿,逆天而行迎天谴。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杀。

不孝杀。

不仁杀。

不义杀。

不理不信不智者,

仰天长啸杀杀杀。

我生不为逐鹿来,大千世界由虔开。

万载风云皆如土,总是局下觳觫材。

蓬莱山下立此碑。

阻我者!

立死跪亦死!

苏青梅捧着绕梁琴的碎片,痴痴地看着高阳的背影。

这……为什么在此时高阳的身上她一点也看不到当年那个人的影子了呢?

怀中的一本小册子露出衣外,这本东西本来是她答应了那个人要给如今的千门主将的,但此时……她还不知道要不要给。

花门四姐手忙脚乱地扔掉刚捡起来的碎琴,将那册子又向怀中塞了塞。

(4)

“高门主……”苏四姐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才迈步走到高阳的身后轻声道。

高阳回头之际杀气尽消,淡淡笑道:“多谢四姐援手!”

苏青梅将怀中册子拿出来递给高阳道:“我也谢谢你的曲子,这是……你父亲让我交给你的!”

高阳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伸手接过册子胡乱地翻了几页,然后放到挎包中道:“我爸他挺好的!”

苏四姐眼圈一红低下了头,随后重新捡起碎琴来。

高阳看着玉皇庙的废墟像是在自语地说道:“骑辨之曲相传乃虔门鼻祖伏羲老祖所创。当然也有很多人不认同这个说法,认为老祖时期并没有音乐,此曲乃后世千门谣将所作!”

苏青梅对这个曲子非常感兴趣,于是便抬头问道:“那到底是伏羲老祖创作的,还是后人杜撰强加老祖之名呢?”

高阳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断了的蚕丝琴弦拉了拉淡淡道:“我也不清楚,但我更相信这是伏羲祖爷留下的曲子,你听出这个曲子有何不同来了吗?”

苏青梅点了点头。

她当然听得出来,十余年内她都沉迷在这个曲子当中,怎会听不出骑辨曲与其他曲子的不同呢,但究竟不同在哪里,她却说不清楚,这十年来他一心钻研古曲。这把绕梁琴就是她托了很多的关系从盗门那里搞到的,不过虽然钻研了十年,她仍然弹不出骑辨。

见苏青梅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高阳便笑道:“一般的音乐有五音,宫、商、角、徵、羽。这五音也是现代汉语的基础。”

高阳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四姐问道:“汉语不是只有四音吗?”

高阳摇头道:“不,现在的汉语,常规音阶虽然是四个,但有第五音的存在,就是轻声,就好比‘吗’的发音,同样现代的音乐也是这般。但骑辨不同,它是六音曲!没有宫、商、角、徵、羽。”

苏四姐奇道:“第六音?还有第六音?”

高阳笑道:“当然,不仅是骑辨曲有第六音,就连在远古时期,我们的华夏语言也是只存在第六音的,不过因为一次巨大的变动消失了!”

苏青梅忙问道:“怎么消失的?”

高阳将蚕丝的一头叼在口中,另一头用手拉住,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拨弄一下后才吐出蚕丝道:“因为虔变成了千,因为虔门的所有思想和教义都是由第六音组成的,就好比这门派的主题曲一般!”

门派主题曲这个幽默并没有让苏青梅的惊讶中带着一丝感到诙谐的意味。

虔变千……那不是大禹时期的事吗……苏青梅心中暗道。

“六音……”苏四姐喃喃自语道。

高阳接口道:“对,其实每种信仰的教义与思想都是非常有音节的东西,真正会念经的和尚,你一定听不清楚他在念什么,这就是发音的问题,骑辨也是如此!”

苏青梅震惊了……

她震惊的不是高阳口中的六音骑辨,因为她从千门主将的话里听出了其他。

信仰……难道……天!

苏青梅有些抓狂,难以自已。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但自己又不敢确定。

难道千门所做的一切是要为了恢复上古千门的信仰?

这太疯狂了。

联想到文素白的除佛灭道,再想到高阳为了千手观音所做的一切,高风起让自己帮忙做的事情……花门四姐终于张大了嘴巴。

八根檀香在山风的吹拂下烧得格外快,此时只剩下一半了。

高阳盯着长短相同的八根香淡淡道:“如果你后悔帮我,现在可以把东西拿回去!”

好半天苏青梅才长出一口气道:“我帮的是你的父亲,但是你要做什么?难道你真是……”

高阳转头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也送你一件东西吧!”说着高阳从挎包中拿出两张纸递给苏四姐道:“这是骑辨的曲谱。”

看着端正的骑辨二字,苏四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十年前。

那是一个下午。

弹琴的人两撇唇上胡很浓,他的笑容很迷人。

喝酒的人邋遢得很,弹琴人总是称呼他老六。

“这是什么曲子?”

“骑辨曲,骑马的骑,辨别的辨,但不是骑着马辨别公母的意思。”

“什么骑辨哪,听起来像欺骗,欺骗曲?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弹琴人听过自己的玩笑后脸上的笑容忽然隐没,他淡淡道:“是啊,骑辨都成了欺骗了。妹子,能帮我一个忙吗?”

“干吗?”

一旁喝酒的人站起来瞥了两人一眼提着酒瓶往外走,嘴里还喃喃道:“大白天的就问人家干吗,老高你可要矜持一点啊!”

弹琴人呵呵一笑起身走到女子跟前道:“干大事!”

很风月的场面,不过女人没想到,她承诺干下来的果然是一件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

不久之后,三人行动了起来,为了这件事喝酒人断了一条腿,弹琴人退隐了江湖。直到今天女人才知道,原来这二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眼前这个年轻人铺路。

高阳的话,忽然把苏四姐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骑辨不仅仅是一个曲子,也是我千门的二延大局,骑之衍易,掷杯辨情。这二延局当年文祖师用了一半,剩下的我……”高阳的话没有说完。

他看着那八根檀香愣住了。

苏四顺着高阳的目光望去,只见八根香里面有七根已经烧完了。

有一根竟然不知道何时灭了!

(5)

高门主站在残香处许久才缓缓地说道:“盗门哪位猫卫到了?”

苏青梅听高阳此问急忙四下望了望,但空山无影,哪里有人!

高阳见无人应答,好半天后忽然对着那个大榆树摆一个大山手高声道:“蓬莱山主躬礼迎昆仑卫!”说时上身微微地弯了个八十度。

这时树上忽然跳下一人,青绿的短衣,半撇长刘海挡住了大半张脸蛋。

“哪敢接高门主大礼,昆仑山缅因卫拜见高门主、苏四姐!”女人跃下之后急忙对高阳鞠躬行九十度的大礼,随后又转身向身后的苏青梅点了点头。

礼乃江湖首重。

正所谓话不到,礼先到。在传统江湖老合的眼中,礼节跟面子是紧密相连,丢了礼数就等于丢了面子。中华号称礼仪之邦,但现在……很多基本的东西都要落于纸面,来教大家如何如何,不得不说这有些讽刺,但归根结底此时的现状跟传统江湖的没落有极大的联系。

高阳直接去喊缅因卫可以不出来,毕竟现在是针锋相对期间,但高阳以一山之主的身份持礼相见,缅因卫就不得不现身,这是关乎昆仑卫礼数名誉的问题。

“原来是金姑娘,多日未见,风采依旧啊!”高阳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小晶。

金小晶呵呵一笑道:“高门主才是风采依旧呢,你六刀喝退乞者,谈笑间破了他两大绝技,精彩精彩!”

高阳长长地吸了口气没有答话。苏青梅上前一步,有些不解地问道:“两大绝技?乞者的什么绝技?”

金小晶声音很是清脆,空山之内如幼鸟轻啼一般。

“乞者第一门功夫叫莲花落,也叫扰思腔,可以以曲调带动人的情感,高门主方才抚琴断弦是他故意,他不想让乞者的莲花落带乱了他的琴音,所以自断琴弦,以保持印证思明!”

苏青梅听此才明白高阳方才那句对不起的由来,原来这琴弦是他故意弄断的……

只听金小晶继续道:“以前我师父跟我说过,十三者中的乞者跟寻常行乞之辈最大的差别就是通兽,这莲花落练到一定火候都差不多能成,但这通兽之术只有十三者之一的乞者才懂!”

苏青梅道:“通兽?”

金小晶道:“行乞之辈,如遇不景,就要跟野狗野猫抢食,时间久了,就被一位前辈摸索出来一种可以跟动物交流,甚至指挥动物的语言,这位前辈就是李世民亲封十三者中的蓝残。方才乞者控鸟一术就是乞者的看家手段!”苏青梅听罢,在佩服高阳的同时也暗暗佩服这缅因卫的眼力,看来这丁八爷果然厉害,这么小年纪的一个徒弟就有此见地,无怪乎盗门兴盛。

“金卫!我这根香……可是你方才趁我不备打断的?”高阳上前两步走到金小晶面前道。

金小晶仰头道:“是我,咱们……”不等金小晶说完,忽然高阳抬手就是一个嘴巴!

啪!

这一下苏青梅愣了……没想到千门公子竟然会打女人……

金小晶捂着脸蛋也愣了!

她刚才的话没有说完,她本想说:“咱们外土相斗,你千门要一家抗百家,就要有防百家的觉悟!”可这段话被高阳的一个嘴巴打回去。

金小晶也没想到千门主将会这样,于是场面出奇地静。

“你!”

金小晶最先反应过来,一甩手从腰间拉出三根合金丝夹在指缝内。

苏青梅见状急忙上前一把拉住金小晶随后大声跟高阳道:“高阳,这就是你千门苦心数百载要呈现的东西吗?”

金小晶受辱之后就想上去拼命,但不知为何挨了这一个嘴巴之后,她就感觉全身都在发抖,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自己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要不然以苏青梅的手段要想拉住这盗门九猫中爆发第一、轻功第二的金小晶还是有些困难的!

金小晶这一辈子就挨过这一下,学艺之际八爷都没有骂过一句,碰过一个手指头,这些年闯荡江湖除了前年曾在广西吃点小亏之外,到哪里人们都是将她当成姥姥供着,今天这人生第一次让她豁然明白了很多从前从未体会过的情感。

是委屈吗?我为什么会委屈?

不应该是疼痛和恨吗?

高阳被苏青梅一句话也骂愣了。

这不是虔门德行……高阳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难道我真的乱了吗?

一个大局中千门主将若是乱了,那这一局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高阳忽然一甩手将墨杀持在手中。

苏青梅见状上前一步挡在金小晶身前道:“你还要干什么?”

金猫卫仍然掉着泪水浑身发抖。

苏青梅跟缅因卫并未见过,也只是闻名而已。她此番拦在金小晶的面前完全是因为她刚刚明白了高风起和高阳这些年要做的事,如果现在高门主这样做了,那最终的目的将毫无意义。

高阳点头示意没事,随后轻轻地推开苏四姐,将自己手中的刀放到金小晶的手中。

金小晶下意识地松开合金丝,握住墨杀。这时高阳忽然拿着她的手对着自己肩膀就是一刀。

“对不起!”

墨杀入体之后金小晶啊的一声,松开刀刃退后了一步。

刀入一半,血染白衣。

“对不起!”高阳用手掌忽地又将刀按进三分之一。以苏青梅和金小晶的目力都可以看出来,如今已经抵在筋上,只要再深一点点,必然断筋。

“对不起!”高阳抡起拳头猛地向刀尾的最后一部分砸去。

“没关系……”金小晶抓住了高门主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人生第一次受辱之后为什么会说没关系,难道为血腥所慑?不,再血腥的她都见过。难道被感动?

一切都不重要了,没关系!

在一个怀有深深歉意的人耳中,这就是大赦之句。

高阳对着金小晶笑了笑,然后回身蹲了下去,点燃了最后那根香。高阳从地上抓起一把香灰。

噗!

墨杀被拔了出来,虽然按上了一把香灰,但血还是不停地向外涌。

苏青梅急忙撕衣为其包扎。

“四……四姑,帮我看着点这根香吧!”草草地包扎之后,高阳对苏青梅道。

苏四姐听到这个称呼后先是一愣,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高阳见苏青梅点头之后迈步下山。

高门主走了,盗门的金卫并没有动,到现在她还想不通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她此时忽然又有打断那根香的冲动,不过这时……

“是谁?”

金小晶忽然回头。

两人的身后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人,这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没有丝毫预兆地就在那里。

一位老者,身穿中山装的老者!

“丁步城的徒弟还算有些门道。不过刚才被人打了脸蛋却……”老者笑着道。

“这不用你管,若是不服你可以上来试试!”金小晶说罢一甩手,三根合金丝嗡嗡作响。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看向那根单独点燃的香。

苏青梅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挡在檀香之前道:“前辈何为?”

老者笑道:“我不灭他的香。”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当走到金小晶面前忽然用手在自己面前做了个斩断的姿势。金小晶一愣,随后就听啪的一声响,自己手里的三根合金丝莫名地断了。

金小晶看着手里的合金丝完全地愣了,今天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老者走到檀香之前站定。

苏四姐忽然感到无穷的压迫感,一个人的气势真的可以这么强吗?

她忽然想起花门当家人沈丫头的一句话:“我在商场上给那些商人的压迫感,就跟圣徒朝圣之际,到圣山脚下一般!”

这不是虚妄。

人的气势确实是可以逼人的。

老者笑看苏青梅道:“丫头好大的手笔,这些年你搜罗了不少东西吧?不过没用的,千门主将的心已经乱了!”

也不等别人回答,老者仿佛自语一般说:“孔德勇的莲花落虽然没有乱了他的琴,但是一定可以乱了他的心。这么多年他压抑得太久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引线,他必乱无疑,方才打盗门小猫那一下就说明问题了。”

听老者提起孔德勇,再联想起孔德勇的话,苏青梅恍然道:“你是……你是柳前辈!”

老者点头道:“是我,那乞者就是我找来的,我的目的也不是要乱他的琴,而是要乱他的心。他要防备琴声不乱,必然心中少虑,乞者的莲花落乘虚而入,便点燃这个引线。”

苏青梅颤声道:“这么说他失败了?无法静心了?”

老者道:“只有发泄静心一途,而发泄静心必须杀必须虐。你觉得他会吗?如果他真这样了,那么他也败了!”

苏青梅猛然瘫软在地,差点就碰到了身后的檀香。她心中猛然想到老主将的琴声。

“除非有人自愿,但有那样的人吗?”老者呵呵一笑,转身顺着刚才高门主下山的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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