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真的是外强中干没办法啊。”
听到她这么说,少年的背心顿时有些发凉。在那几百双血红色眼瞳的注视下,他终于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
此刻脚下的是钢丝,他却必须跳舞。
“那就等死好了。”晏小苏的声音轻描淡写,“这样也好,垂死挣扎太难看了些。”
夏离的满腹吐槽已经不知道往何处去了,他张口欲言,可最后却化作一声怅然的长叹。
“如果不想死,就只能挣扎,想要保住斯图亚特家族,就只有和更多的人为敌,没有身为公爵的决心,那就不如回去继续做个人类。”
夏离感觉少女紧扣自己的手掌,五指微微发凉。
舞曲声终于结束,她松开夏离的手,声音微低:“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不要让你的外祖父蒙羞。”
最后一个重低音消散,掌声如潮响起。少女微微提起裙裾,举止温婉如淑女,转身离去。
不知是否听到了这对男女的低语,人群中的校长笑了起来。
“走了走了。”他从侍者手上接过了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我还要赶飞机。”
“祝您一路顺风。”他身后的几位院系主任低下头,恭谨地道别,而西泽校长却拍着一个年轻人的肩膀,“公爵就交给你了,兰斯洛特。”
“好的,校长!”兰斯洛特握紧一位院系主任的手,“您就放心吧。”
“你的近视眼越来越严重了啊。”西泽校长有些头疼,“但愿神能够拯救你的近视眼。”
兰斯洛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几乎要杵到校长胸前的时候才看清:“校长放心,视力并不影响教学。”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说,我更不放心了。”西泽校长叹息,接过行李箱,“两年前你毕业,我批准你留校成为老师的时候,你的近视眼还没有那么严重......你也没这么傻。基利安,记得叮嘱兰斯洛特老师按时吃药,千万别让他放弃治疗......我走了之后,学校就交给你了。”
基利安缓缓颔首,在看向兰斯洛特时,也忍不住有些头疼。随着校长的离去,大礼堂的门无声关闭。
自始至终,礼堂二楼都有一双眼睛看着夏离的背影,眉头缓缓皱起:“他在干什么?”
“聊天?”伊芳回答。
朱庇特的眉毛挑了一下:“我是说,他的同伴......”
“嗯?”伊芳的实现视线落在爱丽丝身上,神情有些疑惑,“看起来像是哪家的小姐,但是纯血社的档案里似乎没有收录。”
“当然没有。因为那是他家的女仆。”朱庇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神情冷淡,“在场的人里有噬身蛇家族的娇柔公主,也有天平家族手握万贯的少女富豪,有掌握森严权力的俄罗斯新贵族大小姐,也有日本武家女儿,真挚还有他的正牌未婚妻......这么多女孩儿,足够任何一个男人觉得自己身在天堂。可是他却全然不在乎,用一场领舞应付了自己的未婚妻后就躲在角落里。宁愿和自己的女仆聊天,也不愿意伸手去邀请一位能够配得上公爵的名媛,真是狂妄轻慢得让人心中不快。”
伊芳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是觉得有资格那么做的人,只有你么?”
“?或许。”朱庇特的视线依旧在少年身上,“但你注意过他的眼神了么?”
伊芳摇头。
“对啊,谁能注视到他的眼神呢?自从他进来这个会场之后,就从没有直视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那种视线就像穿过面前的人,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他看的地方空空荡荡,就算是有最美好的宴会落在他眼里,可也进不了他的心中。”
“这是公爵的威仪?”伊芳低声问,“可我只是觉得他在发呆。”
“谁知道呢?”朱庇特伸手挽起伊芳,“轮到我们入场了,希望那位公爵大人的初见不会闹得不愉快。”
“前提是社长你不故意找茬。”
“少爷,晚宴是交际的地方啊,您不能总一个人站在这里吃东西呀?”
“放心放心,诶?龙虾哪儿去了?”夏离依旧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盘子里拣着水果片,“我都跑到这里来了,难道还会有人过来亲我的戒指么?”
话音刚落,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
“初次见面,斯图亚特公爵。”金发少年人站在他背后,神情冷峻,“我是龙血家族的继承人,您可以称呼我为朱庇特,彭多拉贡家的朱庇特。”
“呃......”
夏离一言成谶,顿时就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忍痛伸出了右手,示意你随意亲吧,大不了我再擦一次。
朱庇特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确实,对一位公爵行觐见之礼无可厚非,但对于本身就是公爵的继承人,而且自视甚高的朱庇特来说,要让他向一个在此之前名不见经传的新生屈膝行礼,却又太过屈辱。
主宰着汇聚学院百分之九十精英的纯血社,除了校长之外,他几乎就是无冕之王,此刻他强忍着不喜来和这位公爵打招呼,却没有想到刚说完一句话,对方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沉默良久之后,朱庇特神情阴沉地弯下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了夏离的戒指。
“贵安,公爵大人。”他冷声说道,“ 看起来您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好说。”夏离一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那个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在吃东西,没听太懂。”
朱庇特刚刚平息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再次颤动了一下,浮现出一丝铁青。他强行遏制着自己的怒气,低下头,“恭敬”地说道:“龙血家族的朱庇特,觐见公爵殿下。”
“爱卿免礼,平......噗!”
夏离没料到自己要调查的主要嫌疑人竟然送上门,半口果汁当即喷了出来,连忙手忙脚乱地擦掉。
努力挤出慈眉善目的表情,夏离的笑容充满热情:“原来是朱庇特先生,有什么事儿?你看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们先喝一杯?”
已经麻木的朱庇特看着他,许久后摇头:“喝酒就不必了......但确实是有一件事来找您商量。”
“洗耳恭听。”
夏离表情虽然越发温和,可心里却忍不住担忧:这货不会忽然拔剑,然后狞笑一声说借公爵你的狗头一用吧?
所幸,朱庇特并没有拔剑杀人,只是问道:“想必您也曾经听闻过纯血社的事吧?”
“略有耳闻。”
早在长者信仰学院成立之前,纯血社就已经在血族世界中诞生了。最早的纯血社成员只是各大家族的继承人,他们沉迷于炼金术和诗歌,还有从各地流传而来的冥想术和武术。
最初时,纯血社只是一个年轻贵族的结社和兄弟会,可血族历史上数百个成名人物都在其中担任过要职,包括以穿行公爵而闻名的瓦拉几亚的龙之子、沐浴处女之血重得青春的邪恶女爵、举世无双的杀手和异端学者......
而在长者信仰学院建立之后,纯血社便摇身一变,变成了受到学员官方认可的公开社团,但入社途径却始终不明。每一年无数新生里,只有寥寥数人能够收到一封神秘的邀请,而现在......
“请问公爵阁下是否有意加入纯血社呢?”朱庇特礼节性地问道。
既然对方身为一名公爵,那么纯血社也必然不能怠慢。虽然不喜欢这个家伙,但未必没有拉拢的可能。
“假如公爵殿下愿意的话,纯血社必扫榻相迎。”
在他的料想之中,若对方有意,以公爵的矜贵和威仪,也会委婉地透露一些口风,那么他们就大有可谈。可如果对方眼高于顶的话,自己也乐得省心。
只是他却没想到夏离只是憨然一笑,握住他的手点头:
“好!”
多好的潜入敌方内部的机会啊,夏离要不抓住机会的话那就真瞎了。
“那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了?”夏离握住他的手,认真地问,“社团福利怎么样?待遇如何?有三险一金么?”
“......呃。”
“有饭补么?没有?那餐费可以报销么?奖金怎么样?”夏离真诚地问道,“朱庇特先生你看,我是个公爵啊,待遇起码也要好一点啊,给个副社长当当吧?”
“等等。”朱庇特觉得有些头晕。
“不会吧,副社长都不肯?”夏离有些悲愤,“那书记呢?总要给个书记当当吧?对了,你们这里配秘书么?我只要两个秘书就可以了......嗯?别这样嘛,两个秘书只要一个女的总行了吧?”
一大堆废话席卷而来,饶是朱庇特自诩骁勇无敌也不由得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还有啊,我能不能再带一个人进去啊?”到最后,夏离认真地问。
“带一个人?谁?”朱庇特终于清醒了一点。
夏离一笑,向身后退到远处的女仆挥手:“爱丽丝,过来。就是她,怎么样?”
后半句话是对着朱庇特说的。少年踮起脚,揽着他的肩膀感叹:“看,多好的姑娘啊,漂亮又年轻,照我看你们社团肯定没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要说啊纯血......”
“适可而止吧,公爵大人。”朱庇特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抖掉了肩头的胳膊,声音冷漠,“您宁愿和自己的女仆消磨时间也不愿意看在场的任何一位名媛......而现在,您又要拿她来侮辱我了么?”
“侮辱?谁侮辱你了?”夏离愣了一下,爱丽丝却低下头去,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少爷......”
“公爵大人,纯血社是高贵之血的所在,这里没有一个下人的位置。”朱庇特的凌厉视线直击少女淡红色的瞳孔,冷笑,“......而且,还是一个混血的下人。”
在侯爵之血的愤怒中,阴沉的威压横扫全场,大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夏离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笑容一点一点地垮掉了。
在一片沉默中,夏离看着他的眼睛,无奈地挠了挠头,低声说:"话不能这么说啊,虽然爱丽丝不是贵族,但我觉得她挺好的。“
朱庇特第一次感觉到荒谬。
他前半生的数十年里,全身都贴满了”飞扬跋扈“的标签,拉风得就像是秋名山上的暴走族少年。他就是强,就是拽。他以绝强的力和威仪君临了整个纯血社,宛如皇帝。
可当他好不容易决定去拉拢别人,答应自己的助手不再找茬的时候,却发现......这一次被找茬的,竟然是自己了?
金发少年面色铁青,青筋暴突的手掌握紧宝剑:”公爵大人,你在侮辱龙血家族么?“
夏离看着他的愤怒双瞳,许久之后摇头:”你想多了。“
”您是铁枝家族的继承者,统治整个旧金山的公爵,按照原本的道理,您来到学校,我们应该邀请您加入纯血社,并且跪下来为您让出社长的宝座,奉您为王......可惜,我实在从您的身上看不出一丁点公爵的威仪和矜持。您真的是一位公爵么?“
听到这里,夏离忍不住笑出声,令朱庇特的神情更加难看了。其实夏离笑,是因为自己,别说是别人了,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公爵呢。眼看着就要剑拔弩张,夏离却反而不怕了。
他挡在爱丽丝的前面,轻声问:
”是不是公爵,你说了算么?“
反正横竖都是死,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夏离的前半生和学校恶势力作斗争的经验告诉他,现在正是放话的阶段。
人能死钱能扔,吵架不能输啊。
虽然手里的剑已经被捏得嘎巴嘎巴响,但朱庇特竟然没有砍人。
”既然公爵大人瞧不起纯血社,那么同为贵族,我给您一个忠告吧。“他的眼神阴沉,”我建议您去学生会的那群败狗里寻找自己的位置,想必那里对您来说,更像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开,却不防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
朱庇特转身,眼神狐疑。
在众目睽睽之下,少年缓缓抬起自己右手,指尖下垂,食指上的戒指折射出一丝璀璨的光。少年的笑容和煦,丝毫看不出是在报复对方侮辱了自己的女仆。
”看你挺英俊,赏你再亲一下吧。“
会场之外,教导主任基利安看到了怒极的朱庇特拂袖而去的一幕:“看来,这位公爵没我们想象的那么随和。这么多年了,铁枝家族的血依然桀骜,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梅丹佐。兰斯洛特,你是公爵的老师,你怎么看?”
“嗯嗯......”背后的年轻人发出含糊的声音。
老者疑惑地扭头,继而神情无奈:“你什么时候把这玩意从下面拿上来的?”
在兰斯洛特手中,刚才好好躺在盘子里的大虾已经惨遭分尸,满手油腻的年轻人一脸茫然:“刚才过来时就顺手拿了啊,基利安先生,您要不要来点?”
说着,他拔下了龙虾的钳子,向着墙上的油画递出去。
“我在这里!”基利安没好气地夺过了半只龙虾,丢进垃圾桶。
“您要是觉得好吃的话,那就全给您。”兰斯洛特一脸谄媚的搓着手凑上来,“您看马上就是年终评定了,要不您给我加上几分?您是年级主任,干脆让我提早转正吧?”
“你毕业后留校任职才两年,就要转正了么?”基利安愣了一下,“你这个年纪能够主教一门主课,已经是破例了啊。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还在力学系给牛顿先生做助教呢。”
“因为我是天才啊。”兰斯洛特对着油画谄笑,“您看,我今年的教学成绩也算不错咧。”
“都说了我在这儿!”
基利安将拍马屁都没拍对地方的兰斯洛特掰回来,竖起一根食指说道:“你想转正也行,我有任务交给你。”
“三个任务?”兰斯洛特眯起眼,看着那根食指,“太多了!”
“就一个!给我看清楚!”基利安愤怒地用手指头戳着他,“答应了我就让你转正,要是完成得好,过几年我就提你当生物学院的副主任。”
“好呀好呀,能不能先帮我把胸卡换了?”兰斯洛特满脸虔诚地握住那根手指。
“换胸卡干什么?”
“您看我都是老师了,每次吃夜宵的时候还要跟一大群学生排队。”兰斯洛特流着口水,“听说副院级的胸卡可以直接预订法式大餐,而且定期还有优惠券送?”
良久的沉默,苍老的院系主任感慨万千:“兰斯洛特,你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但至少算得上一只土鳖......你的追求呢?”
“那换成每周两份新鲜血货怎么样?”兰斯洛特谄笑着把两颗虎牙都露了出来,“学校配送的o型血冻的时间太长了,我喝不惯。”
基利安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良久,他叹息:“成交。”
虽然出了一段这么别扭的插曲,但晚宴还是进行到了最后。当所有人离开之后,闲逛的夏离在休息室里找到了自己的未婚妻。
区别于楼下喧嚣的大厅,寂静的休息室里只有晏小苏一个人。她站在墙壁上油画的前面,沉默地望着其中的浓墨重彩,当察觉有人走近之后,才投来漠然的目光。
“嗨!”夏离本能地露出笑容。
可惜,晏小苏的目光并无喜意:“还没有开学就已经和百分之七十的精英学生站在对立面上......真希望殿下你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夏离叹息,“而且,不是还有百分之三十么?我也不算失败。”
“另外的百分之三十是麦克斯维尔手下的学生会。”晏小苏淡淡地说道,“你放心,他不会得罪你的,反而会拉拢你,直到你的利用价值被他消耗殆尽,才会被丢在一边,让你自生自灭。”
“要不要这么夸张?”夏离忍不住有些挫败,“你都这么讨厌我了,何必做我的未婚妻?”
回答他的是一种陌生又复杂的目光。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次求助的时候,都会欠下别人的债。可我能还的,只有我自己。”似乎不愿意多说,少女颔首道别,“祝你在这个学校里生活愉快,殿下。”
望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晏小苏,夏离饶了一下头发,喃喃地说:“何必呢?聊聊天,增进一下了解不好么?”
晏小苏的脚步戛然而止,她扭头看向身后,漠然的眼神中浮现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凌厉:
“殿下,我们能聊一些什么呢?你尝试过在黑夜里奔跑过么?你听到过背后追随你的人一个个倒下的声音么?知道为了活命而不敢回头的屈辱么?”
夏离看着那一双眼睛,像是被摄取了笑容,无言以对。
“你比所有人都幸运得多,何必再去了解那些淤泥里事情?”
晏小苏走到了门外,最后的声音回荡在休息室里:“你只要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就好了。”
寂静中,夏离站在巨大的油画前,仰望着那一幅油画里的厮杀战场,瓦尔基里乘着风暴和雷霆而来,血色的披风飘扬如旗。
在战死者染红的大地上,浓厚的黑色云雾翻卷,几乎将夏离吞没。
被遗忘的记忆再次苏醒了,夏离再一次听到暴雨之夜的雷鸣,还有那个人呐喊咆哮的声音。
“黑夜里奔跑么?”
他不敢再去看油画里飘扬的猩红,低下头。
寂静里,只有少年的孤独呢喃:
“......我也有过啊。”
漫长的寂静之后,大门再次被推开了。门外的声音平和:
“《女武神的骑行》,1786年的作品,不算罕见也不算精致,就连作者都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画师。难得令殿下驻足。”
夏离如同见鬼一样转过身,却听见了笑声:“殿下,请不要紧张。我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在门口,少年穿着学院的礼服,细长的眼睛眯起,像是s一只惬意的狐狸。
“你认识我?”夏离疑惑地问。
“这个学院的学生每一个都认识您,殿下。”那个少年矜持地颔首,“晚宴已经结束了,您的女仆在寻找您,有人说您进入了休息室,所以在下未经通报便擅自前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夏离才发现,他们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拉近到并肩,可他却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
他来得如此诡异,刚才在宴会上看过了那么多人,但夏离可以肯定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他那一双眼睛太特殊了。
“你是谁?”夏离皱起眉,“你认得我?”
“初次见面,殿下。我是奥兰治家族的麦克斯维尔。”狐狸一样的人行礼,“深夜身为学生会的会长,理当牢记每个学生的档案。”
沉默中,一阵冷风吹来,掀起了少年额前的碎发,诡异得像是一阵妖风。
夏离没想到,三个嫌疑人今天能一连见到俩。可是麦克斯维尔出场太过诡异,夏离不怕灯光下愤怒的狮子,却有些忌惮这种像是成精的狐狸一般的人。
“本来我知道今天公爵入学,应该提早到场。不过考虑到纯血社的那些蠢货,所以只能在晚宴结束之后前来。”麦克斯维尔充满惋惜地叹息,“贵安,殿下。”
夏离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人眯起的眼睛里总在涌动着什么,仿佛折射着太多的欲望。
“你找我有事?”
麦克斯维尔点头微笑:“嗯,其实我在想,关于老公爵的死,恐怕您是怀疑着我的吧?”
那一双眼睛又眯起来了,像是在笑着等待回应。如此直接的发言令夏离冷汗直冒。
麦克斯维尔说:“我甚至断定您究竟在怀疑哪几个人,纯血社的蠢狗,教会的神经病,还是最近大出风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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