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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二哥,你还记得姐给我买这玩意儿时的事情吗?她问我想要什么,我当时不知道想要什么,就说我想要点时髦的玩意儿,让我看上去不像是土包子。过了几天,姐就拿了一台这个给我,说这是夜摩岛上的好机器,这里见不着……郁江说这个是d-777,索尼公司的名牌随身听……我当时想,姐是哪儿搞来的这个?”

当时曹雪卿已经早早通过了少训所的培训,并且被特招进了国家某机关,曹敬现在知道是和内务部的人有关。当时,曹雪卿的工资和津贴并不高,而且这台随身听主要销售地区还是在夜摩岛,大陆只在燕京有销售代理,曹雪卿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才搞到的呢?

“老大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曹阳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她哪怕有难处,也不会和我们说的。她这个臭脾气就是这样。”

这张《超载》也是曹雪卿和随身听一起交到曹敬手里的。曹雪卿恐怕自己也没听过,说是从音像店里随手拿的,大陆最新的摇滚音乐,也是当时非常时髦的新东西。

“老大想让我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好好做一个普通大学生。她的用心良苦,我后来才渐渐明白。”曹敬轻轻摸着随身听,看着香烟的烟雾在暮色中袅袅升起,“每次我难受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件事。姐希望我做一个平安快乐的普通人,我不想辜负她的期望,不想自己作死把自己整死了,要坚韧地活下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曹阳把烟头弹进石堆里,“飞来横祸,谁说得清呢。点儿背,也就这么活呗。”

“但我总不能一辈子被姐照顾。”曹敬把脸仰起来,“人总是得长大的吧。以前她是姐,把所有事都自己扛起来;现在我也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

曹阳缓缓转头,看了他一会儿,皱眉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两天有点儿事情要办,今晚我不去你那儿了,你就先回吧。”曹敬向二哥点点头,扬扬手里的随身听,“还得多谢你找到这个,我之前还在挂念它是不是已经没了。”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曹阳骑着警用摩托走了。

曹敬缓缓抚摸着随身听表面的细腻磨纹,闭上眼睛。

他在阅读梅和勇留下的信息。之前梅和勇在这里与内务部特使苏易城短暂地交火,双方都受了重伤。曹敬特意在这个不易受打扰的时间段回来,阅读当时两人留下的痕迹。

他能够模糊地感受到当时两人情绪的余波,梅和勇也是会感受到痛的。苏易城的能力令杀手骨肉破碎,血肉横飞,巨大的痛觉让梅和勇在这里留下了深刻的情绪痕迹。曹敬在废墟中梭巡,谨慎地触碰这些负面情感留下的波纹。

梅和勇想必非常能够忍耐痛苦。曹敬停下脚步,品味了一下情感的余烬。

很可怕。

梅和勇的情绪机制与常人完全不同,曹敬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梅和勇在体验痛苦的时候,毫不迟疑地将这些巨量的痛苦一口吞下,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骨肉分离的痛楚。他的神经系统或许与常人不同,正常人类在忍受如此巨大的痛苦时,神经系统会短暂断线,昏迷、休克都会发生。曹敬怀疑梅和勇是否能够真正完全地体会到痛苦——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和他目前的情况很像。

曹敬目前是通过控制自己的精神而暂时“屏蔽”痛觉。而梅和勇留下的痕迹却不像是“屏蔽”,更像是以非人的精神强度忍耐住痛觉。痛楚——这一人体神经的警报系统——在他身上似乎丧失了作用,令他能够在极大的痛楚中继续维持自己的能力,并以此反击。

又一个特征:梅和勇对痛楚的忍耐能力超出常人。

这种怪异特性的来源或许是因为多次身躯修复而造成的神经系统变异,或是因为受伤次数太多,所以已经对痛觉感应迟钝?

通过之前苏易城简略讲述的战斗经过,曹敬确信自己对梅和勇的实力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这个杀手能够从周边生命体内汲取体能,简直是移动的大型灾祸。最可怕的是他难以言喻的再生能力,梅和勇似乎能够运用那些被他吸收的力量,以此修复或改变自己的身躯。

这就导致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杀死梅和勇,或让他彻底失去意识,他就会通过汲取力量而削弱敌人,修复自己。时间拖得越长,梅和勇的优势就越明显。曹敬一下子就想到,最佳方案应该是远距离的狙击,以暴力机关的武备,击败梅和勇可谓轻而易举。

然而梅和勇的另一项技能,也就是从控制生命能量衍生出的外形变幻,让狙击战术增添了许多困难。梅和勇谨慎地选择自己的出行路线,混迹于广大人群中,只有在选定目标后才会在自己挑选的时间和地点主动出击,让自己的优势得以完全发挥。这让抓捕工作陷入了巨大的困境。

如果我是梅和勇,曹敬换位思考了一会儿,现在的主要目标已经达成,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以最快速度离开沧江市。

机场、火车站、长途汽车站,现在都已经被严密监控。吴晓峰之前下令,所有带着小孩的人都要经过严格审查,布控之严密可以用“天罗地网”来形容。所以,曹敬认为逃离渠道应该是通过高速公路,那边的检查人员人力有限,而且可能被梅和勇强行闯关。

他会不会再度使用长生功教团的人力资源?

有很大可能。虽然长生功教团已经被公安部门取缔,但依然有部分高级干部逍遥法外,其掌握的社会资源依然很多。而如果悲观一点看待的话,梅和勇背后的组织还有一些能量,曾经布下暗线,那就更加难以追索了。

如果梅和勇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

曹敬皱眉,如果他故意不离开沧江市,而是等风波平息,监控力度下降后再离开,安全性或许更高,毕竟他有这样的易容能力——不,不会。梅和勇已经见过了特使,他知道内务部已经有人在这里。虽然短时间里没人能找到他,但如果有真正的情报收集者来到这里,哪怕能够改换容貌,也会被挖出来……曹敬看了看手表,距离梅和勇抓住雷小越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时间就是生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如果吴晓峰在这里,一定会笑着问他:“你又有什么办法,来阻止这一切呢?”

面对梅和勇,曹敬只有一个小小的机会:他从死人的眼睛里看见过梅和勇最后的样貌。而这个样貌,梅和勇不会有意识地去改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在骑出这条老旧街道的时候,曹敬路过音像店,在门口听到了熟悉的歌声。他停下车看了一眼,原来超载乐队出了新专辑。

“如果我现在死去,明天世界是否会在意……”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钱买了一张,插进walkman。在孤身一人前往黑暗的时候,他留了一点时间来想念明郁江,想念曹雪卿。

曹敬闭上一侧眼睛,进入了另一个视界。

我想知道这个人的踪迹,他对夜空中所有的心灵祈求。万千城市心灵的光辉照耀下来,他穿行于记忆与幻梦的海水,追寻那个黑洞般的身影。

吉光片羽,凤毛麟角。从无以计数的余光和一面之缘中,曹敬找到了线索。

夜幕中,梅和勇停下车。

“请出示身份证件和驾驶证。”

夜晚执勤的武警,在常服大衣外还披着橙色的反光背心,他们聚在路灯下,让梅和勇想到夏天夜晚围绕灯光扑闪的飞蛾。

他从衣袋里抽出证件,武警接过,手电筒晃了几下,然后又照向车头的车牌。

“是你本人的车?”

“朋友的。”梅和勇简单地答复,“临时用一下。”

“这么晚出门有啥事儿?”武警把证件交还给他。

“去一趟医院。”梅和勇笑道。副驾驶座上有个睡着的孩子,额头上包着块毛巾,“小孩生病了,海鲜过敏。”

他注意到,就在他回答的时候,有两个警察绕到后面,观察了一会儿车后座,然后又拍拍后备厢。

“麻烦你下车把后备厢打开。”

梅和勇打开车门,绕到后面把后备厢打开,有警察给副驾驶座上的少年拍了个照。后备厢里有一桶油、卷起来的一捆毛毯、一个足球、一只打气筒,还有两根pvc管。

核对过后,警察点了点头,放行了。

梅和勇踩下油门,后颈已经有些出汗了。他打开方向盘边上的工具箱,从里面抽出一板巧克力,用牙撕开包装纸,连着锡箔一起咬下去,嚼了一会儿后把锡箔吐出来。

雷小越对他携带的镇静剂过敏,这是一个他未曾意料的突发事件。虽然少年的生命力表现依然旺盛,但梅和勇没法冒这个险,只能在危机四伏中带他前往医院。他回想了一下之前背下的名单,本地长生功教团在省中医院里有组织完善的传教团体,如果遇到麻烦的话,或许可以再借助一下他们的力量。

另一方面,梅和勇自身也处于衰弱状态。在之前和苏易城的短暂战斗中,梅和勇看似获胜,却已经大量流失了能量。那个进化者的能力强到让他心悸,如果不是他步入自己的陷阱,梅和勇判断自己不会有获胜的机会。

甚至就在他已经握住苏易城脖子的时候,他依然感到巨大的威胁。苏易城一度想要伸出手,触摸他的手腕。那个时候,梅和勇心中的警讯高鸣,甚至一度判断自己必须立刻逃跑。在战后复盘中,他确信只要苏易城伸手触碰到自己的手腕,自己会在十秒钟内被彻底摧毁,还好对手的能力需要高度集中,而且自己抢到了先手,不然胜负已经逆转了。

在仓库的战斗中大量失血,梅和勇已经调动了自身的造血功能。高强度的新陈代谢让他需要通过进食补充部分热量,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梅和勇已经给自己输过了血。只是时间有限,他只将自己的血量推回到了安全线就去继续执行任务了。

吸收他人的生命力,并非看上去那么有用。梅和勇的精力和活力数倍于常人,身体的愈合速度也有若神迹。但他依然会饥饿、衰弱,这能力并不是无中生有地制造血肉,重伤依然会造成很大阻碍,只不过他比常人更坚韧、更顽强。

与苏易城的战斗,梅和勇知道自己的胜出并非侥幸。他的意志力远胜于对手,正是那种可怖的意志力,让他超越了撕裂身躯的巨大痛苦。换成是另外一个人,恐怕早就在剧痛中死亡,但梅和勇曾经千百次体验过与此类似的痛苦,肢体撕裂、化学灼烧、枪弹贯穿,乃至于精神上的入侵——他已经越过了痛苦与恐惧的境界,漠然地使用自身的理性驱使身躯。

诚然,他的同伴,也是这次任务的指挥官曾经说,他依然存在破绽。他说梅和勇对生命的贪婪是一种性格上的缺陷。

梅和勇对此无动于衷。

在他驶离检查站的时候,没想到一点:十分钟后,有人因为这次检查而找到了他的踪迹。

天色已经漆黑,电动车的头灯在大街上划出一道光带。这城市依然万家灯火,曹敬依然孤身一人。

不过也好,习惯了。

上一次如此自信而坚决地展开自己的能力,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曹敬仰起头,让冷风吹过自己的面庞。整个世界黯淡下来,只剩下一簇簇信息流。巨大的心智之海向自己涌过来,而他在其中汲取信息的碎片。他反复地回忆梅和勇最后使用的脸,是否有人曾经见过他?

是的,有人见过他。

梅和勇的面目平凡无奇,一丢进人海里就找不到。但与他擦肩而过的人,用眼角瞥到他的人,在丢垃圾的时候看见他抱着雷小越走出单元门的人,买菜回家看见他打开车门的人,这些人对他只有一个朦胧模糊,甚至他们自己都已经忘记的印象。曹敬此刻却用精微的感知力将他们汇聚起来,从碎片的涓滴细流中凝固成一串有迹可循的印象。

危险的杀手倚仗自己的易容能力,经常行走在人潮中,正是因为人多,才让他有一种安全感。曹敬能够从他一路上的路线选择中体会到他的心态,藏起一棵树木最好的地方就是茂密的森林,梅和勇不但不像一般的犯罪分子一样避开人群,反而特意选择人多的路线行动。哪怕有人想要袭击他,也要顾虑到他身周的无辜群众。

击败一个人的第一步,就是了解他。

曹敬不快地想到,这是吴晓峰反复对他强调的事。他必须深入梅和勇的思维,触摸他的逻辑结构,看他所看,听他所听,想他所想……直到知晓他的下一步、下下一步。而那时候,梅和勇就会变成曹敬掌中的猎物。

检查站武警的思维碎片骤然出现,曹敬嘎吱一声按下刹车,电动车停在路边。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知道了梅和勇下一步的目的地。

曹敬持之以恒地继续用感应力追踪梅和勇的行程,这一次他追踪的已经不仅仅是梅和勇这个目标,也包括了他开的黑色轿车。他并没有说谎,真的在一路驶向医院。

曹敬并不理解梅和勇为什么要在医院停留,是因为要通过这个渠道逃离沧江市,还是因为雷小越身上真的出了问题?他只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抓住梅和勇的机会。

几分钟前他已经打过电话,告诉吴晓峰关于雷小越一家的消息。吴晓峰没有说什么,只让他不要破坏现场。

现在应该通知吴晓峰吗?

曹敬拧下油门,打算到了医院再找公共电话亭。

问题在于,梅和勇如果真的在医院停留一段时间,那么他选择的地点可以说占据了巨大优势……梅和勇那种令人憎恶的衰竭场将会笼罩成百上千的人……而且是医院中的病人。如果他察觉到有敌人的存在,简直是最坏的情况,因为鱼死网破之下,他一定会选择以医院里的病人为人质。

换作是之前,曹敬会选择打电话通知吴晓峰,让这些专业人士去做他们的工作,自己远远地避开,不去干扰他们抓捕凶手。但今晚的曹敬有着一腔被死死压抑住的愤怒,以及突破枷锁的巨大自信。

没错,吴晓峰他们是专业人士。但我,也是专业人士。我曾经也是被当作“专业人士”训练、培养的人。

击败一个人,摧毁一个人,控制一个人,杀死一个人。

我曾经能做到这些,并且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因为我是当年沧江市少训所中最优秀、最出色的心灵感应者。

明郁江买夜宵的时候,留学生宿舍的管理员喊住她,说有她的东西,是几分钟前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年轻人留在这里的。

女孩听到描述的时候就愣住了,接过东西一看,嘴里叼着的竹签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一个灰蓝色的walkman,还有一张新的,刚拆封的cd。

“那个送东西来的人呢?”

管理员说他留下东西,交代一定要把东西交到她手上后就走了。

明郁江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把挎包往肩上一甩,就往门外猛扑出去,也不顾室友在背后问她出了什么事。过了半分钟,又猛地冲回来,抓起室友的小灵通就跑,一边还高喊:“借用一下,明天就还你!”

三分钟后,明郁江一边猛蹬自行车一边给吴晓峰打电话,劈头盖脸问道:“你知道曹敬现在在哪儿吗?”

对面传来的声音不怀好意似的,带着一股调侃的意味:“你想做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曹敬现在肯定有麻烦了,我要去帮他!你个阴阳怪气的死肥猪要说就说,不说拉他妈的倒!”明郁江破口大骂,骂完才想起来对方的身份,但话已经说出口,就只能强硬到底,“我不管你跟曹敬以前有什么过节,我要去帮他,你帮不帮!”

“哼……呵呵。省中医院。”手机对面的人阴沉沉地笑了两声,没有动怒,“你知道省中医院怎么走吧。曹敬就在那儿,有本事的话,就帮他看看吧。”

“操!”明郁江毫不淑女地大骂一声,关了电话,接着启动自己的身体强化,猛蹬一通。全身的血液奔流如熔岩,但她的目的地不是医院,而是老福利院。

从大学骑到福利院,最快需要多久?明郁江上一次测试的时候用了三十分钟。她这一次骑得比任何一次都猛,无视了夜晚道路上稀稀拉拉的车辆和行人,连红绿灯也不看,以超卓的反应力在道路上冲刺,不停地加速。那辆凤凰自行车不堪重负地呻吟着,子弹般贴地飞行。

骑到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明郁江直接跳下车,任由失去动力的“凤凰”一头撞向墙壁,然后省去了敲门的步骤,直接用围墙外的大垃圾桶垫脚,两步跳上墙,奋身跃了进去。

老头子还没睡,房间里灯还亮着。明郁江把门敲得震天响。等他开门后明郁江满头大汗,抬起头第一句话就是:

“老头儿,枪!把你的枪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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