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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结局章

但李随玉一看到她就把她拉到身边坐着,以她的位置,视线正对着外帐,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她。宋师竹才知道她的用意。

李随玉让人上了茶,接着便低声道:“母后也是紧张皇上,才想着把你找过来看看谁人不妥。”也没有解释章太后究竟想看出什么不妥。

宋师竹在许多事情上表现出来的洞察力都让人心惊,事到临头,章太后为了保险,也想倚赖一下她的本领才华。

不只是章太后,李随玉也是打心底赞同这个做法。高玉珩的计划她也是知道一些的,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进行了。

李随玉心情纷杂,也没有心思继续说话。

宋师竹常年都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突然被这般重视,心情真是诡异地无以复加。

她抬眼看着外帐。威远伯夫人是在她之后进帐的,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太后安抚了她几句,又让人把她扶起来,接着又让宫女上茶。

好些勋贵家女眷对着那碗茶都是踌躇不定,宋师竹总觉得她们就像怕太后在里头下毒。章太后原本还在跟身旁几个女眷说话,见此,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冷淡。一瞬之后,永昌侯夫人突然端起茶碗,轻轻地啜了一口,这就像个信号一般,又接二连三有人用茶。

李家是外戚,樊氏喝起茶来也没有半分犹豫。她就是有些羡慕宋师竹罢了,皇后跟她这般要好,不用在外头枯坐无聊。

她叹了一声,只觉得今夜的事真是古怪得不得了。臣帐出事,原本便已人心惶惶,太后怕有危险把众人召集在一块,但她看那些勋贵太太的表情,却让人觉得今夜是一场鸿门宴。

不是只是威远伯府出问题吗?

这些人担心个什么劲?

樊氏心中一动,突然出现一个猜测。

屋外一堆人头,硬是出现一幅寂然无声的场面。

直到月上当空,御帐那边来了人,气氛才被打破了。

过来传话的太监心理素质极好,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三言两语便把皇上的决定说了。

威远伯夫人听到那三人身后有叛王的身影,威远伯被皇帝夺了爵位、又被看守起来之后,终于忍不住了,泣泪横流,在太后面前高呼冤枉。

章太后叹了一声,挥了一下手,片刻之后便有两个宫嬷嬷上来,把她和两个受惊过度的孩子押了下去。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巡视了一圈,道:“今日之事实在破坏出行的心情……要是对皇家不满之处,明说便好,总不至于弄成这样。”

章太后的语气不轻不重,“……皇上这几年的作风,你们也都看到了,哀家敢说一句,他所作所为都是为天下着想唯,唯才是举,做事也是公正宽厚。身为臣属,有这样的皇帝在上,是一件幸事。有爵之家更是如此,爵位代代相传,若顶上之人不够公正,谁都说不清将来会如何。不要等到事不可为之时再后悔,也要想想身后的儿女才是。”

这段话像是训示,也像警告,众人的动作极为一致,都是起身领训,宋师竹见李随玉没跪,想了想没有动弹。

帐中噤若寒蝉,樊氏心里有所猜测,在几家掌兵的勋贵女眷脸上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但这些年都是一脸温和的表情,她一所无获。

太后看着这般,也没有再训话的意思,便让人回了自家帐篷。

樊氏走在最后,有心想找小姑子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但里头宋师竹还没出来,她想了想便也跟着离开。

永昌侯夫人心里从没有这般不自在过,尤其是太后提及儿女之事,她总觉得是不是某种示意。

回到叶家的帐篷之后,永昌侯已经回来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威远伯已经被收押起来了。大驸马还真是有决断。”

叶夫人咬了咬牙,宁大驸马那是被逼到绝路,只要皇上太后在世一日,他便不能从公主陵回来,所以才会孤掷一注。

可他们叶家不一样。她道:“……侯爷做出决定了?”

永昌侯苦笑一声:“那边催得太紧了。皇上几年才出京一回,那些人不想赌下一回的时机。刚才在场上就有人趁乱往我手上塞了张纸。我看别的几家也是差不多。”

他把纸递到叶夫人面前,叶夫人瞪着那信纸,半响才接过来,上头毫不意外写了许多叶家以往的脏污事。

当年永昌侯年轻时贪污了一大笔军费,当时造成了西北那边卫所哗变,要不是吴王帮忙把那些想要越级举报的兵士都杀了,一家子即时便要不保。

永昌侯道:“皇上确实是个锐意进取的明君,可咱们家却不能跟在他身后。”这也是永昌侯不得不听人命令的原因,就算他想要投靠皇帝,这种事情皇帝不可能既往不咎。京里如永昌侯这般被人拿住把柄的武勋有好几个,永昌侯也是直到到了围场,才终于下定决心。

若是没有把柄在人手上,他不会这般被动。

叶夫人听着他的语气,显然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心里突然浮现一阵不甘的绝望。章太后是有前科的人,先前为了让恩科能够顺利改革,章太后把反对派家里中的女眷都叫进宫长谈了两个日夜,这一回焉知不会这么办。

要是章太后真的找借口把她留下来,那无论吴王世子那边事或不成,她都说不能活命的。

想着威远伯夫人还有她那一双儿女,永昌侯夫人只庆幸这回没把自己的孩子都带出来。她喃喃道:“阿怡和阿平不知道出京没有?”

永昌侯道:“你放心,我放在他们身边放的都是积年的心腹,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我以后会让阿平袭爵,也会給阿怡备一份京城无人能比的好嫁妆。”

永昌侯许诺了一堆,可叶夫人的心就跟夜色一般,充满黑色的苦涩。

封恒从御前回来后,便看到宋师竹正守着茶炉在思考些什么。他这一日夜极度疲累,看到宋师竹见到他之后脸上乍然出现的梨涡,也放松下来。

宋师竹看自家相公累成这样,便让人把准备好的热水抬上来。

两人洗漱后躺下,宋师竹才把今夜的事情说了一遍。

章太后今夜这般的大阵仗,居然都是围绕她展开的。宋师竹一想起来就觉得压力山大,不过她今夜也不是完全没有作为,极为慎重地说了两个名字出来,都是她觉得有些问题的。

宋师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太后是人精中的人精,她也没有卖弄智商的意思,只是从微表情的角度说了几句分析。

章太后听完之后,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赏了她一些东西便让她回去了。

那些赏赐宋师竹还没来得及去看,但那小箱子抱在怀里极重,感觉像是金饰。

听着宋师竹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封恒笑道:“太后娘娘原本一直不赞同皇上的计划,可临到头来,也是一直在帮忙。。”

宋师竹道:“太后是当娘的,当然疼儿子。”

今日真是心力交瘁。从早上的担心,到傍晚的提心吊胆,还有夜里的考验……幸好封恒能够化险为夷,也算是最大的好事。

想着这一日的经历,宋师竹闭上眼睛就想睡觉。

封恒还以为妻子会继续发表意见,没想到宋师竹就像放下了重担一般,搞得他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就不担心会出事吗?”

毕竟皇帝是明日就要开始冒险了。

宋师竹想了想,道:“说惊险应该也是惊险的,但确实没感觉出来有危险。”

封恒突然能理解皇帝最近为什么一直问他有没有别的感觉,他听完妻子的这句话,突然有冰雪融化之感。

在紧要关头能有一个心理安慰,确实挺好的。

——

翌日,一大早的动静便极大,外头侍卫们全都披挂着盔甲,不停巡逻。

皇帝决定拔营回京,无论是心怀鬼胎的,还是真的为皇帝着想的,都松了一口气。

可后头章太后借口请众女眷泡温泉,硬是把行程中的夫人太太都请出来时,营帐内部的气氛便不怎么好了。

不知何时起,营帐内还飘起点点细雨,宋师竹突然想到一句诗词,“凝云压晚阳,入户劲风凉。”

许是为了赶路,章太后出行的仪仗并不铺张,皇帝给章太后留下了两千人马和几个心腹,让他们有事商量着办。封恒此时就在前头一辆负责总指挥的马车里坐着。

宋师竹一大早就被请入皇后的车驾。可她看着李随玉眉眼间的忧心忡忡,还是没有随便出声,只是安慰般,默默拍了拍她的手。

方才众人在营门前集结出发,宋师竹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天生体质特殊周遭有人突然间有强烈的情绪波动,便容易陷入进去。可是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那种要上断头台一般的情绪,她想起来心里还是觉得压抑沉郁。

李随玉回过神来便对着宋师竹笑了笑。此时她不仅担心皇帝,还担心自己的一对龙子凤女。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一回皇帝借口皇子皇女太小,不好吹风,没把他们带到林场,但宫里的龙凤胎早就换了人。随着昨日营帐之事,李随玉也有些担心起来,她安慰自己,一对儿女又没见过多少人,藏起来也容易,应当不会有问题。

宋师竹看她手执黑棋不住发呆,便道:“娘娘要是担心皇上,不如我起个卦看看。”

她确实觉得皇帝这一回应是有惊无险,但也能理解李随玉的心情。前头她担心封恒时,那叫一个煎熬,简直是提心吊胆。

李随玉立刻点点头,宋师竹卦象之准,她也是见识过的。

宋师竹便让螺狮去她的行李中翻出一幅龟壳,卜了三回,然后便道:“是上中卦,兵凶战危,但师出有名,一定能化凶为吉。”

李随玉立刻精神不少,她想了想,又隐晦道:“一对孩儿在宫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宋姐姐不如也帮我卜一卦。”

宋师竹把五帝钱在龟壳里摇起来,接着便抛在桌上,道:“有些奇怪,险在内,动在外,静极而动,万象更新。”她想了想,道,“娘娘要是担心小皇子小公主,不如派人把他们接过来,卦象显示在他们在外头会更顺畅一些。”

李随玉已然放松下来,她摆手道:“不用了。”怕宋师竹怀疑,又补充道,“有老祖宗时时进宫看顾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宋师竹见她喜逐颜开,也是笑了笑。她并不愿意过多接触这些军国大事,知道得越多就越难受,这些事没有她置喙的空间,宋师竹也不愿意多去操心。

………………

温泉山庄风景精致柔和,尤其秋日时,别有一番赏心悦目。

但有心思泡温泉的人却不多。

宋师竹经了昨日出发时的心情,不大愿意跟人凑合。靠着李随玉的私人关系,温泉山庄的大太监很慷慨地分了她一处泉水。虽然池子不大,只能泡泡澡游不起来,但宋师竹也是高兴。

魏姨母被宋师竹邀请过来,一进来便道:“这一回真是托了外甥媳妇的福。”

宋师竹跟皇后娘娘的关系可真好。否则也不能有这种优待,好些高员家的女眷,都没能住进来。

不过武勋家的女眷却是个例外。

到温泉山庄的行程中气氛有些沉闷。魏姨母也能理解众人的心情。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营帐那边出了重案,这回一个不甚便容易惹上大麻烦。章太后明显就是不放心皇上的安全,所以才把勋贵家女眷带在身边做人质。但就算如此,也没有人敢借口不宜泡温泉不去。

魏姨母倒不担心太后会对她做些什么,她儿子是锦衣卫,立场天然是皇家这边的,她当然也是。她只忧虑魏琛的安全。儿子这一年一直神出鬼没的,而这一回从进了清河林场之后,魏姨母就连一面都没见过他,只知道他肯定是跟在皇上身边,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异常,再加上众人脸上的强颜欢笑,她直到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

许是温泉水的作用,她叹气道:“琛哥儿的差使向来危险,可武职是世袭的,当年魏家祖宗不知道拼了多少血汗才得回来……”

宋师竹听出了魏姨母话里的矛盾,其实若是没有先前内阁那桩事,锦衣卫在大庆朝还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但皇帝那一回太激进了,朝中多少高官被拉过去受罪,现在外头锦衣卫的名声确实不大好听。

魏姨母发泄了几句,心情也松快了。温泉本身就有舒缓作用,两人穿着一身长衣长裤,泡了小两刻钟,两人的皮子便有些皱起来了。

宋师竹还不想回屋,索性穿戴好了衣裳在山庄里逛着。

皇家的温泉山庄坐落在清河山上,这座山是皇家领地,地势高于周围,易守难攻,宋师竹听封恒说过,山间还布置有重重机关,这也是皇上放心把母亲和妻子放在这里的原因。

现在不过初秋,山景依旧清翠,而皇家的亭台楼阁及其精致,镶嵌其中极为写意。宋师竹在小径上逛了一圈,也觉得身心都安静下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还会看到永昌侯夫人。

永昌侯叶夫人脸上的表情跟前夜在太后帐篷里时,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宋师竹注意她是从太后那边的方向而来,便想避开。说起来。永昌侯家也是她交给太后的名单之一……有些事情掺合进去太麻烦,宋师竹也不愿意惹上事情、

只是小路只有一条,这时避开确实刻意了些。宋师竹和身边的魏姨母对了个眼神,便无奈地上前行了个礼。

按照正常的社交规则,不熟的人行礼之后便能各走各路,彼此分开。只是叶夫人却仍旧走在他们身边,眼角的红肿肉眼可见。

宋师竹心里无奈,就连魏姨母也有种泰山压顶的心情,叶夫人这般作态,想也知道肯定在太后那边受了气。

彼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叶夫人在女眷场合历练已久,一看便知道眼前两人的心思。若是旁人,她许不会跟上来。

但封家和魏家不同。这两家只是小门小户,平日做事低调素不得罪人,就连此时对着她也有种战战兢兢之感。

她方才在太后那边着实受到了惊吓,此时也愿意跟一些一眼便能见到底的人一块待着,若是一个人。她怕自己就要胡思乱想了。

她在太后那边见到一双儿女时,立刻就说不出话来了。章太后只是让她过目一眼,接着便让宫女把人待下去。威胁之意极为明显。

而之后却直接问她,京城的那些武将中,还有谁勾结了吴王世子。

当时听到这句话,叶夫人立刻就额上冒汗。

她是见识过章太后的强势的,太后方才说的话还在耳边萦绕着:

“妇人这一辈子,多是为了丈夫儿女和家族活着,但这三者中又有轻重,生儿育女之后,便是孩子最重。这点哀家和你没有什么区别。”

“你的丈夫和娘家,现在都在外头。这一战吴王若胜,哀家必要让你们为皇儿陪葬。永昌侯许是会因为感激和愧疚记你一时,但以后必定会另有妻儿享受他的荣光,你的娘家没了你和孩子的纽带,以后和侯府也会渐渐疏远,你何必为他们牺牲自己和儿女?”

“但若皇儿胜了便不一样,哀家可以承诺放你们一家子一命,包括永昌侯在内。”章太后用一种傲然的语气道,“就连先前那几位阁老,哀家都放了,不至于在你这里毁诺。”

这些话,确实让叶夫人心里纠结。想着永昌侯临行前的目光,还有自己的一对儿女,叶夫人实在拿不了主意。

宋师竹不知道叶夫人在烦恼什么,但两人聊了几句,宋师竹才知道叶夫人还是锦绣货铺的顾客。

说实话,宋师竹其实极少到店里去。有李随玉的名声在前,店里的经营向来顺利。若不是封恒的这桩劫难,她现在应该在想着开分店的事。

叶夫人一心两用,见宋师竹的神色立刻就不一样了,想起什么,笑道:“其实是大郎喜欢时辰钟。太后娘娘原先赏赐过一个给老太太,大郎和小叔子都喜欢,但东西只有一个,老太太给了小叔子,大郎便每日都闹腾,货铺每日都限卖,谁来都不给面子,我上回便是想过去碰碰运气,幸好买到了。”

买到了便好。宋师竹笑,正想说话,又听叶夫人说了后续:“……但小叔子那个钟玩坏了,老太太便逼着大郎和小叔子互换,大郎那阵子心情一直不好,我安慰他会再买一个,只是下回买到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宋师竹:“……”叶夫人话还真是直白,这件事应该是属于侯府内宅争斗了吧。这么说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叶夫人却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无论永昌侯那边如何,他们这些被留下来的女眷都是一定要承担章太后的怒火。既然如此,说些什么都无所谓了。

宋师竹对别人的情绪一向敏感,她停下来,想了想有些叹气:“对男人来说,以性命搏前程是常有之事;但妇人则不同,以自己的性命来成就别人的荣耀,虽一时感动了自己,在我看来只是白白牺牲罢了。”这段话是给一个忠实客户的劝谏。

叶夫人若想听懂,一定能听得懂,若不想听懂,再多说也是无用。

叶夫人半响不出声。

魏姨母也没有说话,彼此在小路尽头分开,宋师竹也没有立刻回屋。最廉价的舒缓心情的方式便是散步,尤其是她现在的心情真的不大好受,这年头家里只要一个犯事,一串都要倒霉。但女人在这上头真的只有被牵连的份。

半个时辰后,宋师竹心里才好受多了,只是她回屋之后,居然看到封恒正指挥着螺狮给他收拾东西,看样子好像要出发一般。

封恒似乎也在找她,看到她便把她拉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

宋师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后还真是一招鲜走遍天,威胁利诱玩得贼溜,且在京城时就已经让人盯着好些勋贵之家了。

可如叶家这等积年家族,耐心极佳,又有诸多迷惑人的伎俩,太后派出去的人直到昨日才有了反馈,然后太后就抓住了好几家的马脚。

这些人方才都一一被太后找了过去,叶夫人也在其中。

宋师竹想起刚才神色落寞的叶妇人,公道地说了一句:“女眷不一定知道男人的事。”

封恒其实也觉得如此,但太后那边却极为肯定。事实证明太后是对的。

“……那些女人真是不可小觑。”

太后只想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几家人做了决定之后,便什么都说出来了,彼此间互相验证,一份勾结叛王的人员名单就这么出来了。

说到这里,封恒想起李副将刚才的汇报,说叶夫人是接触了宋师竹之后才下定决心,也不知道怎么说,宋师竹的运气真是极佳,方才太后高兴之下,也夸了她两句。

若不是叶夫人这边先动,其他人不知道还要犹豫多久。

螺狮看到他们在一旁说私密话,悄悄出去了,宋师竹便接手了她的活计,往包袱里放了几瓶药丸,一边放一边道:“现在才知道名单,也太晚了吧?”

“不晚。”封恒道。这就是他们刚才商量出来的。这份名单是一定要给皇帝一份的,但皇帝的那条路线,太后不放心别人知道,唯有封恒亲自去办。

另外两份,一份要送到假皇帝那边的李腾手上,希望还能发挥点用处;最后一份则是让人快马入京送到锦衣卫高指挥使手上。

封恒道:“……锦衣卫一直在京城待命。”那些人打着里应外合的目的。现在京中有锦衣卫坐镇,锦衣卫是皇帝手上最能信任的一支人马,若是正面对敌肯定做不了,但干一些私底下的阴谋活计就是他们的老本行。

宋师竹想起在为儿子担心的魏姨母,不过也没出声扰乱封恒的心神。想最终得到好处,总得付出代价。封恒若是一直呆在温泉山庄,确实履行了皇帝的命令,但最后能得到的有限。

只是她在出发前,心里总有一点不妥当的感觉。老天爷是真的心疼她,宋师竹赶在封恒出发前打了个盹儿。

最终跟着他出行的随从被换了一个。封恒背上背着弓箭,还把之前缴获的连发弩箭也带了一把在身上。谁能想到随从里也有不妥当的人。

章太后面色冷凝地回顾了一下高玉珩身边的人马,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从封恒出发那一刻,温泉山庄的气氛完全就不一样了。

宋师竹也觉得这两日尤其难熬,整个山庄的温泉场子都跟空置了一般,无人有心情去泡汤,宋师竹也不好经常过去。

庄子里似乎还有一只人马攻打过,只是皇帝既然能把母亲和妻子都放在这边,就不会没有准备。

宋师竹一夜醒来之后,只觉得空气里有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章太后每日的眉毛都能夹死苍蝇,李随玉每日都把她召过去卜卦,宋师竹的龟壳又派上了用场,其实认真说起来,她当初学易经八卦就是为了装神弄鬼,没想到还真的屡屡有用处。

螺狮出去提膳时,回来还告诉她,山庄里有不少拿着腰刀的侍卫在巡逻。这等环境下,宋师竹有些庆幸没把太多下人一块带进来,人多嘴杂,闹出事情就不好了。

宋师竹也没有再遇过叶夫人。这几家人就跟突然消失无踪一般,也没人敢出声打听。

直到几日之后,有斥候在山下拿到一杆写着“李”字的鲜红大旗,章太后的脸上当时就露出喜色。

章太后之后,便属李随玉最为高兴。当时宋师竹与她正在下棋,她听到消息之后,一下子就笑得露出牙豁子了,之后还有潸然而下的眼泪。

宋师竹从来没见过李随玉这么失态的一面,不过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

终于回到京城时,宋师竹只觉得天空一片碧蓝。

李腾背负着迎回太后和皇后的使命,本来还想着慢点赶路,好让路程能舒服一些,可太后和李随玉一个挂念儿子和一双孙儿,一个则是惦记着夫君和儿女的安全,整整七日的路程,压缩到第四日下午便回到京里了。

被宋师竹给了点钱打发在清河山下的村庄寄宿的丘嬷嬷一行人,也是激动得不行。

好些个进不了皇家山庄的下人都跟他们一般,在农庄住了几日。这回的危险,别人不知道,但他们这些时时关注清河山动向能不清楚吗。

那几日山下半夜经常出现骚乱,隔着半里地都能听到刀剑相击中的声音,不知道是哪家下人大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当场就被吓个半死。

那几日丘嬷嬷每日都在祈祷老天保佑,让家里的老爷太太平平安安的。

宋师竹在城门口跪送了銮驾后,封家的马车便朝着临泰胡同的方向前进。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下来,是特地过来接她的宋师柏和封惟。

宋师竹看着跳上来的两人,嘴角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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