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孟等人传下的被无限拔高扭曲的道德准则微言屁义,孔孟自己做不到,不吃不喝的神仙也做不到,为生存辛劳苦涩挣扎的人能听进去?欲望满身的凡人俗人能做到?”
“爹爹刘伯伯他们带人冒严寒在收养孤儿寡母,在安排灾民住进崔家堡,在帮助建避雪窝棚,在努力送衣供粮送盐甚至送碗筷。而这一切能力是我带来的,是全体庄民,包括奶奶们和母亲的血汗换来的。”
不等哥哥反驳这种“奇谈怪论”,赵岳拍拍小手上的狗毛,跳下椅子,走到门口,拉开门,望着门外飘飘扬扬的大雪,轻轻叹惜道:“家园被毁,不知正有多少灾民在寒风暴雪中哀伤哭嚎丧亲失友衣食无着。”
小娃娃的尸体被辽骑挑在枪上耍玩、示威、警告。
亲眼目睹,哪怕他再厌恶宋人懦弱麻木浮华自私,哪怕这些人对他只是npc,可人天生的悲悯和物伤其类深深刺激了赵岳冷硬偏执的心。
赵岳不理哥哥的窝火,伸手把一块肉骨头扔给狗狗,淡漠道:“你看,它为嘛不叫了?”
辽人打“草谷”,边军待城中。
当哥哥再次为儒腐思想找赵岳理论,好心想开导教育幼弟要忠君爱国敬孔圣之类的,一直不理哥哥的赵岳这次一时没控制住,猛烈暴发了。
老奶奶和张氏停止说笑,看着焦躁不堪怒气冲天的小人,耸然动容。
虽然天生具备政治敏感和一些必要政治素质,但和那些老辣不要脸的高官大儒相比,他的火候还差得远。
这种事,你单方面起劲,有个屁用?
心被刺伤,目眦欲裂。
赵廉压压火,努力保持风度,和颜悦色道:“小弟,你说的和我说的,能是一码事?”
“你所学的一套套怎么说都有理,难以反驳的车轱辘话。你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圣人和微言大义,就是天地至理?”
辽人来烧杀抢掠,干尽一切能干的恶事,怎么就不担心睦邻友好大局?
火光烟尘弥漫中,大宋年轻妇女俘虏被绑手串在一起,或凄惨哭嚎,或目光呆滞神色麻木,步履蹒跚,跟在辽骑马侧。
辽人也不打大宋禁军重兵驻扎的城池。
无数百姓在兵火中填于沟壑,家园被抢光烧毁。
“没人能做到。你怎么办?”
大宋的险恶形势和后世某些时期极其相似。
也许是以此回应感谢“友邦”的慷慨配合,也许是太清楚只要不危及宋官的安全,这些猪对手就不会阻挠自己干任何事。他们南犯,通常先纵马绕城恐吓一番,看着宋官宋军的窝囊废样,挑衅戏弄开开心,然后放心地入境抢掠,行凶更狠,更肆无忌惮。
沧州灾难过去了,却重启藏在赵岳心底的绵羊梦魇。
怒火出笼的赵岳毒舌症发作,可不管哥哥多羞恼无奈,也不管哥哥对他是真的一片真诚关爱,又指指面前摇头摆尾和他玩耍的看家狗旺财,冷冷问:“哥哥,你看狗狗饿了,你念诗讲大道理给它听,它为嘛仍叫唤要吃的?”
很可笑的理由,满朝大员却说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辽人同样抢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赵廉尴尬了,脸更红,无言以对。赵岳却愤怒了。
休怪国民没骨气。
奶奶的屋里。
崇洋媚外是一代代统治者自私自利的愚民政策愚出来的。
“从古至今,平民百姓关心什么?”
“必然变得妥协世故,说一套,做又一套,不变,你就是世人排斥的废物独夫。最终只能匹夫之怒,以头跄地,守着空理想忧愤而死罢了。”
“它是政治哲学,社会哲学,还是科技哲学?能指导社会进步、社会公平、民生幸福,还是能富国强兵安定世界?它有毛用?”
赵廉张嘴想说,却又吞了回去,反问弟弟:“你说关心什么?”
赵岳立马冲来:“我说的你不懂啊?”
“哥哥不是要当忠君爱国爱民的好官么?那我这么跟你说吧。”
“你也是百姓出身,你愿意这么一生?我们赵庄不愿意,所以反抗。你可以逃脱,但凭什么要求百姓付出?就因为他们不是庄主的儿子,没你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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