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有一边走,这一边等着验证小儿子的预测呢。眼见要跨出大门了,嘿,真来了。
赵大有看仔细了,是儿子要的那片地,而且还绕上两河间夹着的一大片,从此赵庄南北那些荒野基本都是赵家的了,显然是幕僚怕他反悔才特意而为,嗯,很满意。这才微微向幕僚点头。
幕僚对契约文书倍熟,平常干多了,所以提笔几乎不加思索,一挥而就。
“啊?”
“你这人怎么回事?读书读书,难道读书能把胆子也读小了?”
他深吸口凉气,骂了声“贼冷的天”,突然低头看着幕僚道:“俺说,你还愣着干甚?没见俺冻得慌?还不赶紧去备了文书地契送来。”
“这就对了。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个甚鸟?”
幕僚这会都蒙了,向衙门里急走着,还不忘腹诽着:你不说成,俺哪知道你什么意思。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真是的。今也就是看钱的面子。要不然以俺的手段,定让你.......
俺不是怕,俺是真怕。
因对读书为官者失望,赵大有有些恼怒,呵斥完幕僚,一挥手,“刘武,给他找匹马,陪他去再陪他回来。”
幕僚心里一稳,甚至暗暗有些高兴了,一咬牙,装作为难的样子道:“那成。既然真想买。最低一千两。再少,就算了。”
这种人想一出是一出,性子上来可是不管不顾的。要不然也不会和财雄势大的崔家争锋找死了。这事耽搁了,他甩手走了,真不算稀奇。
从一万骤降到一千,知县的心理落差太大,之前生怕赵大有死活不要了,直接拍屁股走人,如今准知道有白的银子要落入腰包了,心一定,又一时接受不了了,又想着是不是再抻一抻试一试,反正那傻子是真想要那片野地。
赵大有强憋着笑,翻身上马坐稳缓了缓情绪,这才道:“你说什么胡话呢?俺是民夫,是一庄之主,要忙着为庄子里上万口子找饭吃。你当俺们和你们这些官爷书生一样,整天闲得没事到处找乐子?”
读书人的尊严被侮辱,那幕僚热血上头,放开马缰绳,怒声道:“休看不起读书人。今天俺就去你赵庄瞧瞧。”
雄阔的身影离开眼前,幕僚大大松口气,心里暗说这个莽夫庄主不愧是敢杀辽人的英雄好汉,以前不屑,可今这一近身,才知道好大的杀气,够吓人的。沧州府的统兵也没给俺这么大压力呀!
还好,那鄙夫庄主正要提缰催马走。总算赶上了。
盖好大印,知县低头挥挥手。时间真不多了,幕僚赶紧跑出去。
幕僚瞅瞅那近在眼前不断张合的大手,不仅有些担心这位杀辽寇杀人杀惯了的雄壮庄主恼怒之下,一把将自己掐死当场。
“不放心,就随俺去取吧。俺让刘武给你押运回来。”
赵大有哈哈大笑片刻,附身低声道:“堂堂县衙,难道还怕俺个民夫赖账不成?”
银子呢?
幕僚一瞅知县的神色就明白了。
赵大有想起小儿子曾经说过“大宋的教育科举制度成就了一些读书人,却害了更多读书人。那些白白辛苦了的读书人东不成西不就,落魄潦倒,甚至为读书家破人亡,其实很可怜”,再看看眼前这位拦在马前的瘦弱幕僚,不禁深有感触,态度也变和蔼了许多。
心里偷着乐呵,脚步稍一顿,却故意板着脸冷声道:“还有何吩咐啊?”
心里瞧不起这知县,暗暗鄙视,面上却得正经恭敬,得装出全心全意为知县考虑的架势。
话说得坚决。可末了,怕赵大有不知足拍马走了,忍不住又绕上一句解释:“庄主啊,为这块地,俺家大人可是担着好大的风险压力。您是明白人,是贤明的地方豪绅,得体谅县尊的苦处难处啊。唉!在这片地为官,俺家大人当真是太不容易了。”
在帮闲眼巴巴的询问目光注视下,知县咬咬牙,最终仍比量一根手指,低声道:“少于这个数,就是卖了,也没啥意思,还凭白得罪崔家。快去吧。就看你的本事了。干好了有重赏。”
好,总算压下去了,没把俺老赵的肚子憋伤了。
幕僚厚脸厚皮一笑,低声道:“赵庄主领着若大的庄子,是明白人。这公事么,总得有商有量,您说是不是?”
只是看赵庄这些人的态度,是真不支持他们庄主要那块地。这可就悬了。这价怕是抬不了多高.....
“哎呀,俺说可敬可佩豪侠仗义的赵庄主,你到底想不想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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