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师傅点了点头，说道：“我啊，家乡是京城的，只怕现在已经沦陷了。”

只是好景不长，家里还是出事了。方征兄弟二人，他排行老二。方龙的大伯成家早，死得也早，留下五个儿子当家，个个长得牛高马大的。大堂哥方彪三十出头，二堂哥方雷也快三十岁了，也是因为穷而还没有成家。

方龙也在纳闷，平时才跟华师傅说了一个月的棋，之前总是十盘输了九盘。今天下棋根本就不必多加思索，也能下赢华老。难道说自己这次死里逃生，真的得到什么神灵保佑，开了天眼？

夜里的山神庙里，一老一小正在下棋对弈着。

“京城？临安？”

华师傅叹了叹气：“你啊，虽然是生在穷乡僻壤的，但怎么看你也绝非池中之物。如果不是生在乱世，或许能封王封侯的呢。”

当方龙回到的时候，东家方府里的下人们也已经吃过了，幸好管厨房的李婶还是给他留了一大碗稀饭，一看就是中午剩下的，难得的是青菜中还埋有一片肥肉。

早在三年前，方龙还是有一个完整的家的。父亲方征，人长得瘦弱，没办法出海，也不是干农活的好手，就选择去学艺当个裁缝。方征上过半年私塾，在乡下也算是识字人了。只是时逢战乱，乡下人又穷，能有几个人做衣服？所以他也挣不到钱养家糊口，家里的五亩田地，租给别人耕种，但那是临近海边的盐碱地，收成也寥寥无几。

“那是百年之前的老皇历了，老夫我还没出世呢，我又哪懂得官场、朝廷的险恶用意？将来你慢慢研究去吧。记得，这个手稿你不必再还我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总不能荒废在这破败之地，跟老身一起腐烂吧。你我也算有缘，收好！”

他兄弟二人总是找理由，三天两头的骂上门来，方征气他不过就争吵起来，被那方雷打伤了胸部，当天吐血身亡。方雷随后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弱小的孩子容易被别人欺负，方龙也早已习惯了，他并没把白天被毒打的事放在心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一天辛苦下来，跟华师傅相处是自己觉得最快乐的时光。

方龙那才十二岁，见到这种手足相残的场景，让他悲痛欲绝。可是一个小孩子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在内心深处种上一颗仇恨的种子。

“小子，你这两年来，已经把我的所有书籍和笔记都看遍了，我也没什么可瞒你的。这里还有最后一本手稿，据说是一位前辈将领听了武穆侯讲解兵法时记下来的。你一并拿去看看吧。”

方浩天一听大喜，连忙请来族里的几位长老作为见证人，把那地籍更换到自己名下。虽说那地产出极少，但对于海边人来说，田地本来就少得可怜，宝贵得很呢。这小子不但把它免费给自己，还愿意给自己当放牛娃，天底下哪有几回能遇上这等好事？

经过一个破烂不堪的山神庙时，方龙叫其他小孩子稍等一下，他用衣袖擦了擦脸，提着一袋海螺就冲了进去。

华老看着眼前这小子，眼里感觉无比的遗憾。他摇了摇头，只可惜这方龙的体格过于盈弱，并不是一个练武良才，不然的话可将自己的绝学传授给他……

“好孩子，不错不错，真乖！”华师傅用仅存的右手捋了捋雪白的胡子。

老庙祝一见方龙，笑哈哈的说道：“小子，书看完了没有？”

方龙胡乱扒拉完稀饭，匆匆的往大王庙赶去。他把那片肥肉含在嘴里，久久舍不得咽下去。

华师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冷眼观看方龙，却不见他有丝毫的窃喜之意，不由得暗暗惊奇，这小子难得的淡定啊！说也奇怪，这小孩今天的棋艺水平怎么突然变得无比犀利了？

两人在微弱的烛光下，你来我往的杀了起来。

“华老，我先把牛给东家牵回去再说，一会再过来陪您！”方龙话刚说完，人就跑出得不见踪影了。

那庙子不大，里面只供奉着一位神像，据老人说供的神仙姓赵，当地民众都尊称为大王，所以就叫大王庙。

这么说的意思，当然就是说他之前并不是孤儿。整个山车村不大不小，共有五百七十六户人家，分为方、吴、陈、王等四个大姓。方龙的东家方浩天是山车村的里长，也是他的一个远房叔叔。

“岳元帅岳老将军？”

“是啊，老夫就是参详不透，结果中了内奸和敌人的诱敌之计，你千万不可学我啊！”

不知道方彪听了谁唆使，开始打上方征家那几亩地的主意，说那是他娘亲的陪嫁之地，硬是要逼迫方征讨回去。

“小鬼头，你过来，老夫手痒了！”华师傅痛爱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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