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是个白白胖胖的老者，脸上挂着恭谦的笑容。

掩上了街门，顾孟平露出失望的表情。他还以为张掌柜会趁着出门的机会向他说些什么，可是没想到只是寒喧了两句就上了马车。

听到这话，顾孟平便多看了他一眼，笑着颌首，伸手接过了礼物。

顾孟平就将张掌柜方才的话说了一遍，“想必是怕我查库存，先说明了损耗……”

对他来说，这个数量金额式明细账很容易，因为后世所有的政府和企业用得都是类似的记账法。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只要手机里装一个记账软件，就能大致知道账到底是怎么记的。

“你们……查完了？可冻死我了……”公孙远好像是站了一夜，冻得哆哆嗦嗦地，哪怕身上披着厚厚的鹤氅。

顾孟平怔住了！他没想到公孙远居然如此看重这个记账法。

“其实，我也不懂什么理账法，我就只知道，有一进必有一出。这出入之间把账能做平了，这才算是此账结了。今日我们的任务，就是先一个月一个月的把入账给整理出来，等到整理完，再一项项核对着整理出账。等到两账对平再结合库存，我们就知道这出入在哪里了……”

张掌柜在不知不觉间，就将底牌亮了出来。

张掌柜的眼就眯了起来，几乎就要看不到了。

顾孟平看了眼他，道：“这次的账我要查得精细些，所以一个人怕是有些忙不过来，可否借用你身边的风波风扬兄弟俩？”

三个伙计一年八两，也就是说一人一年才只合二两半银子，说起来真是不多。至于学徒嘛，在未出师前都是只管吃饭和两季衣物的。

顾孟平叹息，这就是君王的御下之法吗？明明是他教给风波风扬记账法的，可他们最感激的却是守了一夜的公孙远。

这一查，便是一天一夜，等到他们第二天早上打开窗户时，看到的却是公孙远憔悴的面容。

见到小主人接了礼物，张掌柜长吁口气，转首面向老安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今年店里亏空，说起来都怪我。是我觉得前半年行情不错，就想多进些货下半年好卖个好价格。可是谁想到，到了秋季却是阴雨绵绵，一连下了快一个月。纸张又是最受不得潮的，有好大一部分就损毁了……小老儿无奈，只得将那些损毁的纸张贱价处理。请老安人放心，等到明年，明年生意定会好转起来的！”

他看出来了，今日老安人怕是把主事权交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大少爷了。可他却毫不担心，仅凭这个小子能查出吴账房所做的账？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了，只怕再查两年也查不出什么来。

然而，这个记账法对于风波风扬来说，却无异于天书！

“这和库存有什么关系？”公孙远惊奇了。

顾孟平上前一步，道：“张掌柜，您是家里的老人，说起来又是我的长辈，按理说这些话是不该我说的。既然祖母要查账，就请张掌柜先把账交出来吧！”

老安人心善，每年都要救济不少穷苦人家。

老安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眼睛却往顾孟平那里看去，意思是把所有的权力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可他们却知道，这是今后他们安身立命博取功名的根本，哪怕是咬着牙也要学会。

顾孟平却笑，“你忘了，我让于思和打听的实价虚价？”

还明年？只怕明年这店铺姓不姓顾还是两说呢。

顾孟平道：“我们可以根据这个价格推断出来一共损失了多少银子，然后再结合张掌柜报出来的数目，这样就可以知道实际损耗了。”

顾孟平说着，开始指导风波风扬兄弟看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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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不知道顾孟平的心思！这个记账法若是没有用过，那就只当这世间没有。可现在出来了，顾孟平却不能担这个名。

张掌柜愿意不拿这十五两银子，只怕是说给老安人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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