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前见礼后便敛眉垂目做鹌鹑状,这副乖巧听话的样子迅速得了老安人的喜爱。
想着他自出生起的多蹇命运,又想起儿子儿媳的丧礼若不是得他来念经这才能顺利地举行下去,眼中不由多了慈爱之色。
老和尚指着老安人道:“还不见过外三房的老安人。”
暗地里,老安人却去了大宗。
只看了几眼,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若是我命你参加明年二月的县试,你可愿意?”老安人轻声问道。
说不定还会有第二座。
这话,不是顾孟平传出来的,而是姜思贤见到老和尚时当面称赞的。
外三房老安人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架不住高邮高县尊相劝,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
能得太守如此夸奖,老安人的表情更加柔和了。
她自然不明白,谢氏哭的却是,她再也没有机会离开遂平,离开杨氏了。
说好的嫡长子居然换成了庶长子,外三房自然不愿意。
“……祖母为了这件事情茶不思饭不想,病倒在床上,前些日子一时想不开,居然起了轻生之念……”顾维盛拿袖子沾了沾眼角,露出一脸哀容,“我这个做孙子的,心里不知多难受了!本来我是想亲负荆条往外三房谢罪,可祖母卧床不起要早晚侍候,岂敢轻身离开?”
西府是逮谁坑谁,没人坑了就坑自己。
谢氏的脸色遽变,泫然欲泣,“不能把孟平承嗣出去,哥哥说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了,以后四爷的仕途就断了……”
她这么一问,老族长和顾维德都紧张起来。
顾维盛本就不喜欢顾孟平,自然持无所谓态度。
只是她也提了要求,要求西大房与顾孟平完全断绝关系,不论顾孟平是发达还是落魄西大房都不得过问,从此以后断了父母之情。
也不知是有意让人听到,或者是干脆明着告诉他。
可是令人费解的则是西府老祖宗杨氏和小杨氏,她们提出了两条匪夷所思的要求。
老族长笑着道:“孟平这些年在大师父的教导下,《四书五经》读得不少,不是我夸口,若是他肯下场,必能得案首。”他将姜思贤夸奖顾孟平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本朝太祖就说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今日,他从大宗出来时,见到顾氏老族长与外三房的老安人相谈甚欢,俩人谈论的话题多围绕在顾孟平身上。
戏肉来了!
顾孟平没有立时应答,而是垂首沉思。见他如此踌躇,老安人的脸上已带了不喜。
高邮瞟了他一眼,摆出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见他们一个问一个答,问的有心答的有情,老和尚和老族长不由互视一眼。
从头到脚,一丝一毫也不舍得放过,如同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宝般。
“顾孟平即是已出了西府,从此以后自然与西府毫无关系。若是将来老祖宗和京中的老太爷夫人还有四爷夫妇过世,顾孟平都不得以子孙后代的名义服丧。”
听了这话,高邮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维盛。
来了之后,秉承着食无言寑不语的态度,顾维盛说十句他才说上那么一两句。
事情就这样僵持下来。
四爷这样的,能有什么仕途?秋嬷嬷撇了撇嘴。
“还有,他的名也须得换了,不能再用我们东西两府的排行。”
于是,原本说好的嫡长子仲康承嗣外三房,转眼间变成了顾孟平。
能得老和尚教导的品性还会差到哪里去?
老安人缓缓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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