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起身，一五一十将自己何时回的遂平，因何事回的，回来之后都见了什么人，一一地禀告给了老和尚。

而后他一咬牙，扑通一声再度跪了下来。

“聒噪！”男声伸手敲了敲车壁，命令车队加快前进的速度。

见他进来，老和尚笑了笑，又用手指了指几上的《荣枯鉴》。

“小的时候就这么漂亮，长大还得了？还不得是祸水般的人物？”

顾孟平的心里却是苦涩不已！一个族的族长过寿，他身为顾家的子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通知他。

顾孟平就站起来，走到窗边。

顾维愈整了整衣衫，又正了正冠，而后才迈着不紧不慢的官步进了禅房。

顾孟平顿时恼了，重重地咳嗽一声，伸手敲门。

他轻轻放好阻挡蚊虫的竹帘，而后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冷不丁听到一句。

无边无际的绿色，仿佛一直望不到头似的。

顾家的人几曾将他当作自家子弟来看待？若是真心待他，又岂会将他丢弃到山下？东府的人去留来回又怎会通知他呢？

顾孟平长吁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向后院走去。

“大师父，我乃东府顾维愈，还望大师父许我进寺。”门外的中年人见到盈袖死活不许他进去，又不敢推开她，只得无奈的开了口。

似是不耐烦和他说话。

－－

顾维愈有些尴尬。

用手枕着头，无力地倒在软垫上。

这一日，顾孟平如往常一般到老和尚屋里听讲。

老和尚双目微睁一线，抬眼看了看顾维愈。

维字辈？还是东府的？东府的人是几时回遂平的？他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

“这几千里舟车劳顿，咱们大人受罪就受罪了，怎还让孩子跟着一起受罪？约儿可是刚订亲不久，老爷怎舍得？”后面那辆马车里又传出女声。

“大师父，临来时家父托四世族孙……呃我……向大师父问安磕头！”顾维愈规规矩矩地站着，说了这话后撩起身上的锦袍，双膝跪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恰好看到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被盈袖阻止在山门外，满脸苦笑。

管家打扮的人说话文绉绉的，显见得是识得字看过书的。能请得起如此文雅的管家，想必那车内的人非官即贵。

“你不能进去……快出去……”顾孟平的话音未落，却听到外面传来盈袖的呵斥声。

顾维愈脸上的汗水愈发多了。

见到替他打帘子的顾孟平，微微愣了一下。

“依我之见，不如下山后就找个人牙子卖得远远的！”

范王李万再加上一个顾家，就是遂平五大姓，在整个汝宁府这五大姓都是能说得上话的。

听了这话，管家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几步。

顾孟平识趣，忙施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河南汝宁府往遂平县的官道上，扬起了阵阵烟尘，一个车队缓缓往南而行。

“四世族孙启禀大师父，不是回来的时候不来请安，实在是应酬太多。今儿王家请，明儿县令请，后个儿李家范家又有宴了……”

听了这话，老和尚摇了摇头，缓缓闭上双眼。

“见过大师父！”顾家的人不论是什么辈份，见到老和尚通常不会喊他俗家称呼，只会尊称大师父。

老和尚颌首，“可明其意？”

“哥哥……不要赶盈袖走……不要卖盈袖……”

几天前，他就能倒背如流。

“这寺里都是男丁，岂能留一个小丫头在？说出去也是不体面……”

盈袖一脸惶惶然地站在屋子正中，见到顾孟平出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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