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域双拳紧握，目不转睛地极目远眺着，一只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探手将他扔上马背，一群人随即迅速消失在远方。

但是一股火，却是实实在在地从此堵在心上。

面对老友的生死存亡，哪里还顾得上争强斗胜。

所以，这不是病，但比病更麻烦，更棘手。

什么意思？很简单，就是人上了岁数，经不起折腾。既然折腾了，就得快速燃烧。快速燃烧又得不到补充、滋养，当然就得躺下不起啰。

“昭姬，昭姬，吾听到了，这是你这些年的心声么……”

此诗一出，对面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传来一声决堤般的哭号。

“我哪里会作诗呀，而且还不能牛头不对马嘴的。”

也许是风向的问题，吟诵声一直断断续续，不过听得出是清脆的女声。

大家在酒肆时不是说好了么，怎么现在却要直接动手？而且怎么动手，是偷是抢，还是直接管人家小娃娃要？

“呔，看也看了，听也听了，尔等还不速速离去么？”

正是这份窃喜，让他感到了一种可能和自信：天下英雄与名士，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难以驯服，那样的遥不可及。

再说了，不知不觉，其实自己不早已将这个小了一轮的家伙，这些日子，愿意不愿意的都把他当做了主心骨么？

蔡邕两眼忽然陷入迷离，竟忘记了告诫，纵马就要跟着远处此起彼伏传来的声声吟诵，直向那匈奴划定的禁区坡地而去。不过，早有防备的胡车儿，一把将马给生生扯了回来。

这一次行程，给人的打击实在太大。

紧接着，坡地上冲出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一面跌跌撞撞往这边大步奔跑，一面不顾一切地将一个隐隐约约的襁褓，高高举过头顶，嘴里泣不成声地嘶喊着：

邯郸淳的汗，一下子淌了下来。

“快，刘域，吾心神大乱，已经做不出任何诗来。这是昭姬的哭诉，我们必须给她回应。”

邯郸淳不由得心里一跳，顿时疑惑甚至是愤怒地盯着贾诩看了起来。

阅历丰富、看人无数的邯郸淳，紧皱眉头，忍不住扣了扣鼻子，将自己一双眼睛望向了贾诩。

郎中很快找来了，但望闻切问了半天，最后却摇摇头走了。

他也一样，戚戚然如一条丧家之犬，跟着大家缩着身子一言不发地跑了回来。高耸的城墙，城里来来往往同为汉人熙熙攘攘的声音和乡音，蓦然将他从草原的惊魂中拉了回来。好吧，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份真实的悲悲戚戚的情绪中，他其实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份隐隐窃喜。

刘域揉了揉耳朵，不相信自己的听力竟然比不过一个老头子。

正在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众人回到客栈，不禁面面相觑。

不是单纯的羞辱，不是单纯的愤怒，更不是单纯的仇恨。是什么，经历此事的每个人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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