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三个呼吸之后，卫星给予回应：“已锁定一只故障中的黑无常，本次转移后，载体机能以外模块将失效。主人，目标仅可使用敌方基础无线网络，转移后将无法再使用脑域连接。”

“那是尸体，白痴！他们被谁烧死了，玄奘？”

难道只能就此放弃了吗？假装不知道真相，和其他人一样，活在神佛们的统治之下……

隐藏在各处的魂匣，都被天兵天将们尽数破坏。忠诚的同伴、亲密的战友，也在诸佛前所未有的攻势中一个个牺牲。信仰他的人们，陆续被遣往地府，在奈何桥上洗去记忆，强制往生。而他的灵魂在逃亡中丢失了大量宝贵的记忆，还能保持相对完整的自我意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玄奘……这具身体的名字，此后的新身份。

能在这个时代拥有如此干净的长相，并保持十数年之久，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真是幸运。他很快开始适应这个新身体。虽然偏瘦，却难得的健康。意识开始渐渐接管新的大脑，对此他早已轻车熟路，但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需要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

又是一阵杂音，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赶紧停下车，心跳加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玄奘快速地敲打着仪表盘，思考对策。

当他死亡，他的同伴们为他制造新的身体，让他得以从魂匣中回归。

“定位需要被动反馈，您目前的状况无法完成。我只保存了最后的电离层坐标所推算出的落点范围，在一百公里内开启特征加密广播。”

这是最惨烈的一次战斗，他真正输得一败涂地。他失去了所有力量，所剩的只有眼下这个身体，加上大半个残缺的灵魂……

“水呢！”

比黑云更大的是苍穹之下的沙漠，黄沙以令人绝望的姿态铺开，吞噬了一切鲜活的色彩。

“明白，任务失败将默认执行自毁程序。所有指令已确认，倒数一百二十秒。”

玄奘的心脏猛地一跳：“ftb，是你吗？”

“没关系，我会发出信号。”

然而这一世，他失去了往昔的一切，所有反抗的资本。

“你还活着！”

“水都没了！”

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没有太多有用的地理知识，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金山附近的沙漠，而金山位于整个世界的哪一处，他同样一无所知。

但或许是那个坚定的信念在冥冥之中的造化，他的灵魂重新聚集起来，借助一次偶然的电离层放电，与低空的雷云连接。

“符合目标数为零。”

当他战败，他的信徒们为他修补设备，在贫瘠的大地上重建起不可思议的巨大堡垒。

某一世中，他甚至向天上地下都散布了致命的瘟疫，重启这个畸形的世界。

某一世中，他潜入西天极乐之地的核心，成功造就了轮回网的瘫痪，予诸佛以重创。

“是我，主人。”

这满天神佛，也都要被他拉下神坛，永堕无间，还这天地一片清净！

那两个被雷劈死的人，和其他所有死去的人一样，将前往地府进行往生。

玄奘发出暗号，获得准许后驶入大门。几个人很快围上来，他们无论男女，都和他一样顶着个光头，不同的是，他们是因为身患癌症而脱发。

呼吸了几口车内浑浊的空气，他抬眼看向车内的后视镜，镜子里映出一个大光头，和一张意料之外的清秀面孔。

“运气不好碰到雷暴，被闪电劈死了。”玄奘摇摇头，答道。

他捏紧双拳，黄沙映在他决绝的双眼中，如同火海。雷云闪烁，如同碾碎天际的战车。

“你们是不是遇上强盗团了？”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非空白的躯壳。

自己的名字？他不记得了。这几百年里，他用过太多的名字。至于自己的真名，他本不应忘记的，如果不是这次逃亡如此仓促。

像被一把横贯天际的刀切开，湛蓝晴空的另一半，是巨大的黑色云团，正以缓慢而不容抵挡的速度远去。

车前盖上的进气口猛然打开，引擎发出狂野的轰鸣，玄奘狠狠踩下油门，在无边的沙海上扬起一道锋利的尾迹。

即使落到这样的境地，即使只有微乎其微的胜算……

“能联系上其他设备吗？”

……

他紧闭起双眼，集中精力维持微弱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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