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颇有些闷闷不乐，四周的树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我手上的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不知走了多久，皓穹忽然开口道：“苒苒，为何你如此想听太古之事？”

皎洁的月光顺着树隙，将大地缀得银光点点，皓穹轻叹一声，摇头道：“你近日口齿愈发伶俐，为师都说你不过了。既是如此，每万年的同一夜，为师都为你讲一件古事，待你长到十万岁，过了及笄之年，为师便不再讲。”皓穹顿了顿，接着说，“今晚，是第一个。”

这些时日，我每每经过天湖旁，总会看到深深浅浅的青璃中，围坐着许多久居山中的神明，因为神界长久太平，所以他们闲来无事，也总是爱下棋品茶，谈天说地，我与他们渐渐熟识后，就同他们围坐一起，长此以往，便听了不少太古八神之事。

“九阳天神为救神界，自毁神体，以神之本体挽神界于危亡，最终是神力耗尽，灭于天地之间…”

由于皓穹每晚都要去北山顶上静坐，所有我也总是在这个时候去找他。

皓穹想是被我扰得不胜其烦，终于，在我六万岁的一个晚上，他第一次为我讲了太古之事。

“北方的星月地神本该是逍遥六界，超脱五尘的，奈何竟嫁与了凡俗之人为妻，她和那凡人还有个叫灵雪的孩子呢…”

我将天上的星星数了七八遍，仍不见皓穹有一点动静，于是我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天上的星星闪，地上的杏飘，远处的月亮圆又圆，近处的山儿高又高，近处的山儿高又高…”

我低头看看脚下，随口道:“或许只是无聊了罢。”过了一会儿，我想了想，又问道，“师父，你为何总不肯讲呢？九阳山的那些神明们可是每次都讲给我听。”

遥望苍穹，烁星满天，明月清辉。

我想了想，辩驳道：“就算如此，可我现在还没长大，不似大人般一心想着参悟，远古之事于我只是故事，听听罢了。”

我想了想，轻叹一声道：“若一颗心真正自在，就不会在乎讲与不讲的问题了。”

经此惨战，太古众神悉数湮灭，这其中也包括了神界修为最高、地位最尊的九阳天神。

皓穹停住脚，低下头来看着我，问道：“你方才说些什么？”

而在这重重掩映的九层玄台之上，便是乾坤至净的天湖，传说天湖水历万世而不竭，当年神魔之战，九阳天神便是用此水化出神元，然后将魔尊重渊镇在了山下的万劫之境中。

我抿抿嘴，低头看着脚边泛黄的光晕，心中暗暗思量道：若我这样说出来，会不会勾起他的伤心事呢？

皓穹见我如此，以为还我在想八神的事，便摸摸我的头，道：“苒苒，八神之事，待你长大后，自会明白，尘世的苦痛，神仙亦不能幸免，更有甚者，为了一段无果之恋，寂寂湮灭，不得善终。”

我表面虽是平静，心中的涟漪却一圈圈荡漾开来，我知道，有些事终须放下，其实讲与不讲，皓穹都已释怀了。

念叨不多时，皓穹果然烦了，他看了我一眼：“苒苒，今天的修行到此为止，我们回去吧。”

皓穹站起身来，我听见声响，便偷偷瞄了他一下，只见他头也不回的顺着小道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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