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应笙发完钱饷,李啸站在高台,向那近千名乱兵高喊道:“诸位,方才黎大人赦尔等闹饷之罪,复给你们一人半两银饷补偿,可见,黎大人心胸何其宽阔,对尔等恩情何其深重!若尔等再有异心,岂非如同禽兽猪狗!李啸在此明言,从今以后,若再有人敢闹饷作乱,李啸定斩不饶!”
李啸向下面挥了挥手,乱兵们顿时安静下来,李啸又大声说道:“各位,你们之中,可有愿意在战场上搏取功命之辈乎!男儿生于乱世,正当于战场之上杀敌立功,堂堂正正取功名,谋富贵。若终日浑噩而过,终生沉寂无名,岂不憾哉!尔等若有进取向上之心,欢迎入我李啸军中,他日若得战功与钱财,我李啸,绝对会一视同仁,不吝重赏!”
“黎大人,李总旗,小的都是一时糊涂啊,以后断然不敢了。”
黎应笙一把扶住了他,就着黄昏的余光,李啸清楚地看到了黎应笙脸上那莫名憔悴与沧桑的神情。
望着李啸愕然的眼神,黎应笙转过头去,仿佛望向遥远的地方一般,缓缓说道:“国朝至令几百年了,但闹饷之事,实是于今为烈,却是为何?乱兵们虽有不服管束,触违军法之罪。但归根结底还是国朝不能按时发下钱饷之故啊!”黎应笙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顿时加快:“军兵无钱饷则士气低落,便无心训练出操,更休提上阵杀敌。而反过来,长此以往,则军兵必会以此为由,开始向上头闹饷作乱。但本官认为,这些乱兵其状虽可恨,其情却可悯。毕竟军兵亦多有家口,皆需钱粮度日,如是观之,亦是可怜之人。”
“也许本官与他们一样,和光同尘,不思进取,混蒙度日,说不定就无今日之事了。”见李啸沉默,黎应笙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叹气说道。
“末将参见千户大人。”李啸跳下马来,便欲行礼。
李啸心下感叹,斗米恩升米仇,人心之不知足啊。也许,只有恩威并施,胡萝卜加大棒,方能让这些桀骜不驯的乱兵俯首感恩吧。
在将入中军帐之际,家丁头目郝长泽在黎应笙与李啸一齐进入后,也欲跨步入内,黎应笙却阻止了他,只让他率众家丁和胡大能的哨骑队一样,在帐外守候便可。郝长泽眉头一皱,脸上露出莫名惊疑的表情,但只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随后他脸色平静地拱手退出帐外。
黎应笙转过身来,直面李啸,目光炯炯地反问道:“那依李啸你之见,当是如何?”
黎应笙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励,随后黎应笙拉了李啸一把:“走,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我到中军之帐中再谈。”
昏暗的烛光下,几个黑色的身影在低头窃语。
“千户大人,以在下观之,恐是有人欲对黎大人不利。”李啸的话语低沉而清晰。
乱兵们纷纷表态,似乎只有极少几个人仍低着头阴沉着脸躲在乱兵中间。
是晚,在随后赶来的碑廓百户所正百户苏福、试百户郭虎等人主持安排下,全军杀猪宰驴,摆酒欢宴,至夜深方毕。
“你们自已说!你们如何恁的没用,为何不早点动手,竟把黎应笙白白地放过了!”
“想不到本官一心报国,只求战场痛快杀敌,却有这般小人来暗算黎某。王铭世,陈为果,你们这两个下作小人,真以为老子只是一个只知战场厮杀的匹夫,看不穿你们的诡计么?哼,你们一个怕老子立了战功,夺了你这指挥使之位,一个费尽心机想挤掉本官好自身上位,这般相互勾结的小人伎俩,老子看得通透!”黎应笙愤怒起身,咬牙喝骂,脸色阴沉如铁。
“大人一心报国,忠勇可嘉,因此而遭得小人嫉恨,亦是难免。”李啸尽量说些宽慰的话。
“李啸,我知你是宽慰于我,本官也明白自身处境之险恶。只是,本官不能违了自已的本心,如让本官真只能如此碌碌一生,无所作为,真不若杀了本官算了!”黎应笙握紧拳头,重重地在桌子上捶了一下。
大帐内陈设简单,只点了几盏昏黄的烛灯,黎应笙与李啸分主从坐下后,黎应笙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在下救驾来迟,让千户大人受惊了。”李啸低头拱手道。
“就是有人想以闹饷之事胁迫本官!若本官就范,则身败名裂,若本官不从,则会死于乱兵之手!真真好毒的计谋!哼,本官岂是怕死屈服之辈!只是若非李啸你及时前来,本官估计今天真要屈死小人毒计矣。”黎应笙恨恨地咬牙说道,一脸的郁结的愤怒。
“很好!将他们全部编为辅兵,随我军训练行动!”李啸忍不住心中的喜悦,狠狠地捣了面前一脸笑得稀烂的骑兵队长当胸一拳。
“大人,小的们也没想到那狗日的李啸会这么快赶过来!不然,早就一刀剁了黎应笙的狗头献给大人了。小的们没用,还让老七兄弟死在了李啸的军阵中,请大人责罚。”
“那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乱兵?”见黎应笙如此愤慨,李啸连忙回转现实话题。
胡大能抱拳致礼:“在下无能,不得保卫黎大人安全,安敢受大人之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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