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挤挤挨挨地站着,李啸打量着他们,看上去,除了甲长刘一显与其妻王氏看起来营养条件较好,身体外型正常外,其余的墩兵与家属都是一副邋里邋遢,脸黄肌瘦,衣衫破烂的样子。尤其显眼的是,他们不论男女,下腹部都微微显现一种病态的隆起状,这种病状的原因,则是由于长期缺少肉食与蛋白质,而食用了过多的植物纤维,而导致盲肠发达并且消化时间延长,以致食物在肚腹中积累过久造成这样的形状,就有如牛和马的肚子呈现的圆滚状一般。
-在安东卫,军墩的规格是:墩身高达十五米,周围包砖,整个外形呈斜梯状,上面盖有望厅,墩身四角均立有灯柱,插有日月军旗,每个灯柱上面高挂大红灯笼,而以墩身为基点,环修了一圈长达三十多米的马圈围墙,马圈围墙均高三米以上。又以马圈围墙为基点,隔上五六米远,环挖护墩濠沟,沟深二米,宽一丈。整个墩台只有墩身处一面开口,设立吊桥,作为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
李啸微笑着向他们点头:“多谢各位看望,李某不胜感激,现在我已无事了。”
没想到李啸极平常的一句话,却让这些人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并彼此交换怪异的眼神。
居房前面有一根粗麻绳,固定挂在离李啸头顶不远处,上面挂满了墩卒们的破衣烂裳,夕阳那温暖柔和的光芒,穿过那些衣服上密布的孔洞,在李啸身上投下一片奇形怪状的斑驳。
他一抬头,发现刘一显也正在望厅上四处张望。
付铁年纪较小,今年也刚好二十岁,来得比以上两位要晚一些,是一个十分内向的人,他是夹仓镇巡海庄人,村子就在海边,村民基本都以捕鱼为生,付铁也是一名标准的渔民。付铁父母早逝,一直与叔叔家一起过活。因去年海匪袭村,付铁叔叔一家被杀,付铁侥幸逃生,大哭投军,因身体瘦弱兼是民户出生,军墩不能入,最后在牛蹄墩落脚当民卒。
李啸向他笑笑,也未解释什么,便手扶前面的堞垛,眺望周围的景色。
李啸也用力回拍了刘扬壮瘦弱的肩膀,语气平缓而感动:“刘哥,我没事,上午还有些晕,现在完全好了。”
牛蹄墩里除了甲长刘一显及其妻王氏外,还有墩卒三名,分别是军户刘扬壮,妻张氏。民户常正,妻孟氏,民户付铁,无妻。
李啸默默地在脑海中回忆这些人的相关内容。
极目四望,莽莽苍苍,远山、村庄,田野,以及更远处仿佛在天边一线的海岸,都有如渺小而遥远的存在。凉风拂面,夕阳依依,李啸顿时有种身清气爽,神极八荒的感觉。
李啸定睛一看,木牌上面正面篆刻“牛蹄墩民卒李啸”七字,左侧则刻着“安东卫勇字陆佰捌拾壹号”几字,背面刻着“凡墩军守卫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等字。李啸明白,这是自已在牛蹄墩当民卒的重要凭证,遗失可是大罪。
他看到石碑上写道:“安东卫左千户所碑廓百户所牛蹄墩,墩军五名口:军户刘一显,妻王氏。军户刘扬壮,妻张氏。民户常正,妻孟氏。民户付铁,民户李啸。家具:锅五口,缸五只,溲桶五个,碟十二个,碗十二个。火器:钩头炮一个,线枪一杆,火药火线全。器械:军每人弓一张,刀一把,箭三十支,军旗四面,灯笼八个,梆铃一副,软梯一架,柴碓五座,烟皂五座,擂石二十碓。牛马狼粪全……”
刘一显的话语一毕,立刻一群人呼啦啦地挤起屋来。
李啸微笑着看着他们离开,刘一显妻子王氏离开房间时,回头笑着对他说道:“李大傻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嫂子今晚给你做碗拉擀面给你吃。”
今世的记忆让李啸省掉了穿越者面临的认人识物的麻烦,这些在今世与他吃住用行都在一处的人们,是李啸穿越到这个时空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李啸环顾四周,大致看清了牛蹄墩的外形与布局。
“哈哈,一定是泊峰墩的古明在来了。”一旁的刘一显脸上浮现出笑容。“这家伙,又偷偷跑来找老子来喝酒了。”
房间里恢了安静,李啸却不由得心潮澎湃。他紧了下腰带,手上却碰到一个小杉木牌。
“怪了,看来李大傻子这一跤倒摔得聪明些了。”一旁的常正脸上也是一片惊奇。
付铁呆呆地望着李啸,没有说什么,脸上是欣喜与惊异交织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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