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快,后面走得慢,队伍就拖得很长,等后面队伍都跟上来,王国尧等镇领导已经站在了镇西的公路上。文光耀看着毗邻省道的两处厂房,马上弄明白为什么府前街路北的这家工厂能提前做通工作了。
“兴成昨天就给他送去了。”张洪武轻轻说道。
这是瑯琊岭镇少有的大场面,早已惊动了镇上的百姓,不须通知,无需召唤,看热闹的人群早已挤满了里三层,外三层。
孙福堂手一挥,两台勾机率先向院墙开去。
文光耀看看后面的人流,“差不多都齐了,袁所、杜所没有看到,合南的王书记和向阳的孙书记也没来。”
孙福堂正在跟一个四十岁左右、横眉怒目的人说着什么,王占勤和两个村的两委成员站在他后面,一语不发,他们的身后是两台勾机和两辆铲车,有如四头老虎一般,虎视眈眈地盯着前面的人群。
龙城市的房屋都是典型的坐北朝南的结构,张北虎家的煤厂却在府前街这条路的南侧,那也就意味着路北的工厂要拆除的只是院墙,而张北虎家要拆除了则是房屋和一部分院墙。
文光耀心里大急,自己的手腾不出来,如果给张北龙扎上一枪或者打上一棍,自己非受伤不可,可是如果松手,则前功尽弃,开头不顺,后面就难办了。
煤厂的大门是朝西开的,当他们来到大门前时,看到派出所袁正钢早已站在一侧,一条蓝色的警戒带也已拉开,身着草绿色制服的交通所工作人员也站在了省道上。
勾机前面躺着人,司机就是再混,也不敢往前开,他刚想推门下来,就见文光耀跑了过来。
王国尧看他一眼,“组织几个年轻小伙子靠上去。”他对阎兴成说道。
“下达拆迁通知书了吗?”王国尧问道。
霎时,空气中充满了汽油味,文光耀心中一懔,他看见中年妇女的手里还拿着打火机,难道她真想把勾机点着?
中年妇女拿着桶浇着汽油,人也跑不快,两人正好走碰头。文光耀也不客气,他一伸手,一下子抓住了塑料桶的把手。中年妇女马上尖叫起来,她手上的劲头很大,抓住塑料桶就是不放手,一时间,文光耀丝毫占据不了上风。两人你抢我夺,汽油也不断从桶里溅出来,洒到二人身上,文光耀的衣服上、裤子上都被汽油湿透了。
王国尧头也不回,“他们先过去了。”他走得很快,颇有些虎虎生风的架式。
等他再回头,勾机已经开到了院墙下,而朱红色的铁门却已关上,张北龙三兄弟则都爬上墙,勾机的铲斗举到哪里,他们就站到哪里,两台勾机投鼠忌器,都不敢贸然下手。
“本来也不在瑯琊岭混,来,你看看我,”他轻蔑地笑道,“记住我长什么样,别忘了,我们郭总说了,有事找郭磊。”说完,勾机朝着院墙开了过去。
王国尧皱皱眉,吩咐道,“让老崔带几个人上来,把派出所的人换下来。”文光耀赶紧去找崔宝森,崔宝森带着他片里的几个人把警戒带从民警手里接了过来。
阎兴成马上叫了几个小伙子过来,文光耀也跑了过来,他身上还往下滴着汽油,手上的汽油挥发了,手上一片脏乎乎的银白色,“王镇,我们爬到铲斗里,让铲斗把我们举上去。”
派出所的民警也冲了过来,民警们警棍都已出手,文光耀叹息一声,却没想到袁正钢面不改色,大声喊道,“我是袁正钢”。
郭磊是谁?文光耀心里打了个疑问。可是没容他细想,他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个塑料桶,跑上前来就开始转着圈往勾机上倒东西,另有几个妇女直接躺在了地上。
机关干部的队列并不整齐,大家三三两两聚成一群慢慢往前走着,人群中的气氛也并不紧张,丝毫看不出困难就在前头。文光耀边走边想,怪不得王国尧要改变策略,看这种情形,确实需要压实责任,把工作承包到人。
勾机的铲斗放了下来,文光耀一下跳了进去,他用手死死把住铲斗的边缘,铲斗从院墙上空划了一道弧线,停在了张北龙兄弟的身后。
镇西,文光耀现在已经很是熟悉,他本来紧紧跟在王国尧身后的,跟温荣一说话,不知不觉就到了队伍后头,他发现后,急忙快走几步赶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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