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在炕上吃，除了“赤甲红”和先端上来洋粉外，仍以肉为主，烧鸡、火腿、肉丸子、烧排骨、红烧鸡块……，吴卓然倒也不忌讳吃肉，菜虽然咸，但仍“有滋有味”地吃着，文德顺见她这样，高兴地把盅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你不是干部了吗？”范连英好奇道，“给你妹找个事还困难？”吴卓然趁机放下手里的筷子，要不范连英就要一直催促她吃这吃那。

文光采撅撅嘴，“怎么不让俺跟俺嫂子睡？”她又对吴卓然说道，“俺哥每次回来，都要喝酒、打扑克一个通宵，你不用等他。”

吴卓然本来对文光耀撇下她颇有微词，但一听这句话却是不由得笑出声来，“这都是俺哥的同学，”文光采也笑了，“好爱讲几句笑话。”

三轮车穿过村里的土道，在文光耀家门前停了下来。这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院落，门前是一棵老槐树，院里也有一棵，却没有院墙，只是一些散碎的石头把院子围了起来，也没有大门，只是几块木板钉在一块，权当门用。

文光采有些失望，“那啥，哥，你可得想着这事，别忘唻。”

年轻人与他年龄都不多，纷纷说道，“吃唻，吃唻，听说你当干部了？”

文光耀对吴卓然说道，“我出去趟，困了你就先睡。”几个人勾肩搭背开始往外走，院里隐约传来一句，“听说你在龙城那边，天天吃大米饭、红烧肉，咋也不见你胖唻……”

“你回来就支使俺，俺还想跟嫂子多说两句话唻。”文光采不乐意归不乐意，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吴卓然看看文光耀，文光耀笑着示意她收起来，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吴家遭受的冷遇，不由有些心寒，但看着吴卓然与三妹笑呵呵的样子，这点不愉快马上又烟消云散。

吴卓然仔细地瞅着电视机上方的像框，像框里有这个家里各个年龄的照片，其中一张文光耀正坐在椅子上，露着小鸡鸡，朝人们傻笑呢，这应该是过百岁时的留影，她不禁有些羞赧，赶紧转过头来。

才臣叔憨厚地笑笑，“俺那能要恁的东西？”

“嫂子，我给你打水吧。”文光采放下东西，又走了出来，她来到井旁，轻车熟路地用辘辘从井里打上一桶水来，井旁放着一个木制的脸盆架，文光采用瓢把水舀进脸盆里。

范连英从炕席下面拿出一个红包，抓住吴卓然的手塞进她手里，“闺女，拿着，俺的一点心意。”

吴卓然也看到了她俩，她上前几步，“阿姨。”她轻轻问候道。

饭还没吃完，村里几个年轻人却走进院子，“耀回来了？我们过来看看媳妇。”他们边说边挑开门帘走进屋来。

进了院，吴卓然不由开始打量起这个家来。北面是四间正房，却西面三间是土坯房，只有东边一间是砖房，西厢房则是两间更矮的土坯房。

才臣叔这才接过来，三轮车在门前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范连云高兴地说道，“那然然，然然，快进屋里坐。”文德顺看他们进屋，自己在院子里一蹲，顺手拿出一支烟来，美美地抽起来。

“嫂子，进屋里坐吧。”文光采热情招呼，挑开了西屋的门帘。吴卓然笑笑，“我自己来，你别客气。”

范连英却笑着说道，“阿姨喜欢才给恁，拿着。”她不由分说把红包放进吴卓然的手里，“那行，俺收拾饭去。”

这几个人都扭捏着不说话，其中一个对文光耀笑道，“走吧，到俊朋的媳妇屋看看，搁平时谁都不让进。”

文光华也笑道，“嫂子，你坐会儿，一会儿就好。”文光采却不说话，早就开始收拾起来。

范连英却笑道，“俊朋，俺听恁娘说，你年底就要结婚，这下好唻，家里也有下崽的人唻，恁三个也得快点，婚早结了，媳妇肚子咋还没有动静？”

看着她打了个哈欠，范连英笑道，“困了就睡，不用等他，”她又转头跟文光华说，“华，你跟你嫂子睡东间你哥那间屋，采跟我睡这间，你爹和你哥睡西套间。”

吴卓然走进东屋，东屋虽然也是这种泥墙，但有几件简单的家俱，翻着炕头上的书，又跟文光采说了会话，闻着薄被上的樟脑球味，吴卓然沉沉睡了过去。

文德顺轻轻地说道，“耀给你东西，你就拿着，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文光采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吴卓然递过来的化妆品，她笑着说道，“嫂子，俺不用化妆品，”但看到哥哥正瞪着她，她马上改口笑道，“那你教我怎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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