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望了望远处山坡上一群身影,当先五人中有四人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红色的连玉,混沌色的君王心,黑色的不明身份,那青色的正是那夜被苏春水与曲水闻联手击飞的采贼,也不知是谁。
“远哥哥的弱点?”曲水闻好奇凑过来,道:“是甚么?”
说采贼似乎不大妥当,因为他左手边便站着一个女子,夜风吹动她的浅黄衣裙,勾勒出一种少女独有的窈窕姿态,弱腰纤纤可堪一握,直欲乘风归去,直上青云,却被斗笠压住,垂下面纱,遮了容颜。
“远……”曲水闻一脸惊奇,张着小嘴,瞧着陈远,忽然间明白过来,泪水盈满眼眶,哭泣着,化作泪光消失了。
正是那平荒少年。
“是洛青绫!”这声音虽轻,陈远却立刻认了出来。
不忍杀,怜爱杀!
自杀的。
这两种强烈而又矛盾的感情不住牵拉折磨,直如两扇大石磨盘在徐徐转动,陈远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食指既像一分一分逐寸逐寸极慢地点下去,又似乎刚出手,便已触到了曲水闻那张和九年前并无二致的小脸。
“不是丁鹏。”西门吹雪冷冷道。
刀客霍然抬头,一双眼睛比身上衣更黑,恍如地府中熊熊燃烧的冥火,于极致的黑暗中却又蕴有一点大光明。
“不是的。”陈远摇头,心中道:“多半是这两个阵法间有种莫名的联系,一个瞬间崩散消失时,另一个就会产生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反倒像一个有理有据的诉师。
苏春水放开陈远胳膊,轻咳一声,也好奇地瞧着他。
陈远顿感好奇,跳下来,方取出令牌,一道淡淡青光便从其中射了出来,陈远只吃惊到一半,还未来得及闪开,青光已击中他眉心,直没了进去。
漆黑的刀,苍白的手。
纯阳子忽然笑了笑,道:“大和尚说的是,反正又不是真的死了。”
两个少女一惊,跳下来左右扶着他,低声急道:“怎么了?”
坠地那一瞬间,便是出手之时。
“境只能是这幻境,城是维扬,还是京师?境散城亡,境散城亡,城只有毁,人才有亡……莫非这双阵竟能共鸣借用幻境消散的力量,合以地气,破了京师铁城?如果这样,那也能破了这虚幻的维扬城,一举坑杀正道未来精英,那七杀令只是幌子……”
三人已认出,她正是当夜那先行破窗而出的少女,轻功很高,试图引开三人,却没有成功,此刻与那青面人站在一起,正是一伙。
“小闻,立刻回神水宫。”陈远微笑着,轻声道,蓦然间化剑为掌,一指点出。
“七杀令只在催动后有血色笼罩周身,平时倒是瞧不出异状。”苏春水也不再提,只是将此事记在心中,道:“不过应该还是在那武功最高的几人中。”
落叶扰动气机,四人同时望了过去。
他顿了顿,肃然道:“目前我们的敌人便是那十八个魔道贼子,吐蕃喇嘛,还有很大可能半路杀出的宇文化及,以及不何埋伏在哪儿的傅君婥。”
东方不笑了,她眼珠转了转,也不管正在暗暗对峙的两个绝世剑客,只是瞧着刀客道:“传闻你只有一个朋友,便是叶开?”
“我实在想不到,与白云城主的初次见面,是在这这种情况下。”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方叹息着。
“我们的实力虽然最雄厚,但长生诀全在我们这边,很可能导致他们三方联手……”
“与道兄并无关系。”陈远同样漠然,“现下关键是,留下的诸位都不愿就此灰溜溜的退走,便要想法除了那些人。”他指了指山坡上,“还有破坏这围城的血阵。”
陈远醒过神时,食指正中曲水闻眉心。
陈远点点头,漠然道:“幻境阵法之事,还需向纯阳子他们说明一下。”
京师阵法、地气龙升,幻境血阵、屠城血祭、以利乱之……瞬间连成一条清晰的线珠,陈远霍然而明。
“哼!”一声不屑冷哼,却是唐白羽所发。
“呵呵。”东方不败掩唇轻笑,凤波流媚,瞧了瞧一直垂头沉默的黑衣刀客,嫣然道:“这天下练刀的很多,高明的倒很少。久闻白云城主一向孤芳自赏,竟与这位一起来拦我二人,却不知他是谁?”
“偶尔会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不失为无趣人生中的一点亮色。”叶孤城望着七丈外的两个人,白衣如雪,红枫胜火,本是水火不融的两种色彩,却又不可思议地溶成一体,目中不禁露出奇异神色,一闪而过。
陈远晃了几晃,扶着额头,后退靠在城墙上。
“明日午时幻境便散,他们想必要做最后的动作了……”苏春水话音刚落,便看到了江面上的舰队。
“与你无关。”傅红雪盯着她,漠然道。
陈远转身望去,城下众人显然也看到了山坡上青铜黑衣人,与身后的十余个红黄喇嘛,还有江上那巨舰群,本来剩下的流程是由那七人挑战长生诀既有者,显已不大现实,正聚在台上,不知在商量些甚么。
苏春水正歉意地瞧着他,一双大眼睛似乎在说,我还没来得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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