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又前进一步。

他已无暇去听。

铮！

哗！

一念闪过，陈远精神高度集中，元神清明，双手化掌为剑，瞬间幻舞成一片青色光幕，先以真气迎合癸水真意，去其绵绵后劲，尔后前后合击金气，挫其锐，解其锋，和其光，同其尘。

昆仑与明教交恶，明教教主张无忌又是武当祖师张三丰徒孙，飞龙子身为昆仑首席弟子，胸襟却不大配的上，不久前又落败于韩哲手上，迁怒于他也说得上，只是这楼观道绿翘在一旁煽风点火，不知甚么用意。

雨更大了，几乎淹没了黑暗，剪断了夜幕。

陈远轻笑一声，雾出鞘，踏步一剑点出，积蓄已久的剑势爆发出来，溶了即将蜕变的灵觉，正正刺中混沌中心。

“定戒师兄，这气漩不仅集合了我们这许多人的气机，还有两道入微级数的强横意志，内里阴阳分合，已成混沌气象，很难的。”

几人互相瞧了一眼，一人沉吟道：“这少年练的多半是道家一脉的心法。”却是个身着黑白水合服的年轻道士。

“飞龙子，你上次被韩哲打成重伤，还敢惹武当纯阳子，不怕张大教主震怒，让他出来杀了你？要知道昆仑离明教可是很近的哦！”

“他要借机凝练剑意。”东南方一群人中，一名青衣女子淡然说道，长发不飞，丝绦微飘，斜斜束了一支飞凤簪，左掌握了一柄奇长神兵，正是峨眉向晚，先天剑意高手。

这似是一团无序的世界，不欢迎任何外来者。

独孤唯物，慑魂究心。

小了大半的火舌舔上手掌，散发出一股烤肉香味，很快变焦，又变黑，血肉成灰，脱落下来，依稀露出森森白骨。

嘶！

最后一声大震传来，气机漩涡骤然消散，大雨渐弱。

轰！

灵觉震荡不已，似在茧中剧烈挣扎的毛毛虫，要超脱出来，蜕变成蝶，只是还差了点甚么，苦苦不得。

那少年前进了一步。

这气机漩涡是真实，还是虚幻？

似是闪电划过，又有雨下。

咔！

一息后，陈远身形一震，嘴边流下血来，面上却露出微笑，第三步迈出。

方才第三步，陈远以水化水，半息便过了，第四步青藤缠绕，巨木挥砸，被他以在第二步同化的金气统统灭杀，只是经过前面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的五行变化后，这漫天异火威力更胜，而他虽然目睹身经五行流转变化，灵觉激荡，似是要化无形为有质，但一身真气只剩下了少半，没了基础力量，又与天地元气断开，如何进步？

女尼一怔，不再说话，念珠转的更快了。

“我也没有把握。”另一人淡淡道，远山眉黛，点漆睛水，正是苏春水，她凝视着陈远身影，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甚么。

砰！

天地不应，求诸己身。

稍远的树下，琴女抱筝静立，睁大眼睛瞧着走向气机旋涡的少年，那其中灵觉纠缠如丝线，剑意曲绕似乱麻，一牵涉进去，谁也脱开不了。

“这是第五步了，这少年心法当属水，如何这么快便过了青木？”纯阳子皱眉道，身边却无人应和，那一对如姊妹也只是好奇看着。

两者谁为第一元？

曲水闻咬着嘴唇，盯着陈远，用力捏着怀中小猫长长尾巴，小元吃痛，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只两只大眼亮晶晶的，抖抖尖尖耳朵，悄悄拱了拱脑袋，提醒主人小点力气。

一名少女若无其事地笑道，一身红衣中，只左耳上一点绿珠，青翠欲滴，更是夺目。

第六步踏出。

转瞬火生土。

还没等几人开口议论，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好像春天到了，草木萌发，似乎还带着远山上独有的清清香气。

这和尚面目清俊，薄唇厚耳，目中禅韵悠悠，隐有金刚般若之智，虽然被气团拉扯，动身不得，却无半点慌意。

“定真师兄，只是甚么啊？”说话的人与他并肩而立，还是一个和尚，身材高大，状如伏魔罗汉，只是面目憨厚，不通世事，说话时还想摸摸后脑勺，发现很困难时，咧开嘴笑了下。

“一本秘籍而已，玩这么多样！”

外面佛门六院年轻一辈高手的议论，陈远一个字都听不到。

一片叶子被风雨打落，飘摇着刚荡进去，登时碎成粉末，还没落到地上，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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