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转西,舟岸互移,陈远从入定中醒来,先天功乃玄门道家嫡传心法,其性属水,绵绵若存,在这大河之上,水气弥漫,修习果然好多颇多,想来那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之上定然更宜。
一叶渔船正要起行,陈远不欲多等,只想尽快东下,好到海边练气,便上前道:“船家,你这船最远到东边哪里?”那船夫四十来岁,一身风霜之色,满脸难处,正要答话,几条大汉围将上来,喝道:“不要走!叫你船里人都下来!”船夫面色苦楚,双手连连摇道:“各位好汉,使不得啊!我家那婆娘生了恶疫,实在是下不了船啊!”几条大汉齐齐捂住口鼻,退了一步,狠狠道:“晦气玩意!还有甚么人在上面?”船夫苦道:“只有我两个女儿在照顾,实在是没别的人了,求各位好汉放我们东去罢!”几人闻言,眼中俱是放出光来,纷纷喝道:“叫你两个女儿下来,给大爷们瞧一瞧,不是就放了你们!”
二人怔立良久,颜歌道:“好啦!不要难过了,我要回去了,小远,”她忽地轻轻拍了拍陈远肩膀,低声道:“你要小心……”一语方毕,飘然而去。
颜歌道:“自然不是的,遇见对的人,自当真心相待,只是……”她沉默许久,望着大河,只见一片滔滔,泥沙俱下,缓缓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水面开阔,凉风拂面,陈远立在船头想了许多,眼见近午,一缕香气飘来,正是渔女在做饭了,陈远侧耳听了一会,忽然露出一种奇异的微笑。
杨过站在一旁,本欲先和一窟鬼解决恩怨,见这用剑少年英气勃发,剑法之间也显得神完气足,双鬃却微微发白,身后女子竟和小龙女有几分相似,心生好感之余,未免奇怪,此时见史叔强欲拼死一搏,恐这少年内力不支,衣袖一挥,叫道:“不可!”
遂又翻看莲剑谱,直到天色渐黑时,又有响动传来,陈远微微一笑,进了船舱。
陈远一时呆呆的,身边似还有佳人余香,耳边却传来远处渺茫的歌声:西岳观云兮,素颜问天机。远行人欲歌,何陈青山意……
颜歌道:“见你如此,我便放下心了。”
颜歌神色迷离,叹道:“这个问题,我也答不上来。”
杨过也是一惊,心道江湖上何时出了这样年轻高手,陈远却勉力站起身来,说道:“既是我们放走了九尾狐,你们说出它藏身之处,我们再抓来就是。”五人见他虽占了场面,却不倚强为胜,更是带伤助人,史叔强更感先前援手之德,长叹一声道:“那狐狸本是我们骗出来的,经此一吓,十年也骗不出了。天要绝我,不敢劳公子费心。”陈远摆手笑道:“我虽不成器,但家姊与神雕大侠却是可以的。”杨过点头,转首对一窟鬼道:“今夜有事,三天后于此再见,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陈远反掌亮出一块剑形令牌,道:“不错!此时我正要东下,各位还是不要逼迫过甚,快快看过放人的好。”几人相视一眼,此地去华山不远,少有人敢在华山弟子前闹事,心知事不成,那船夫也明事,忙将两个女儿叫出来,一大一小,俱都粗布裙衩,垂头不语,体态苗条,看不清容貌,大汉们随便瞧了一眼,纷纷道不是,轻易放了行,散去不提。
人声渐渐喧嚣,陈远深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不再多想。来到渡头,大河解冻两日,滞留客商多已走掉,此时南归东下的行人少了许多,十几条大汉正在巡逻,不时打量盘问,神情严肃,岸边泊了好些船,其中一艘三层巨舟华丽堂皇,占了好大一块水面,颇为醒目,上船的多是鲜衣少年或富态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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