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紧要事相询,梁文真要掌柜的开一间厢房,摆上两桌,上酒上菜,众人边吃边聊。“柴大官人,苏州早已打破,宋先锋率军杀掉苏州三大王方貌,为何到如今还未打杭州?”梁文真问道。“梁太傅有所不知,正因方貌被枭首,方腊震怒,派出重病阻拦,以此推进缓慢。我与小乙哥预先出来探路,打算在此寻得船只,经越州到睦州歙州一带去。”柴进道。“睦州歙州是方腊的老巢,看来要剿灭方腊,为时不远。”梁文真道。
一个人若是知晓他人的结局,而又憋住不说将出来,烂在腹中,那是十分令人难受之事。梁文真并不例外,听柴进燕青一问,自然脸带得色,备细道出。“我燕小乙自幼父母双亡,全赖卢家养我长大,卢大哥的大恩大得,我没齿难忘。到时,我必定劝他激流勇退,一道逍遥于江湖,快慰平生。”燕青道。
“我师父文韬武略,熟知他之人,无不说他是当世奇才,岂会心胸如此狭小,看不起这个那个。”赵民道。“嗨,想我一生欲做孟尝君,学他仗义疏财,结纳四方豪杰,却不曾早日得识梁太傅,否则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柴进长叹道。“柴大官人是世宗后裔,天潢贵胄,却轻财好施,扶危济困,也算得当世少有的豪杰,不必抱憾。”梁文真道。
“征讨辽国时,宋先锋领兵势如破竹,我们一百单八个头领,一个不少,奏凯而还。如今来到江南征讨方腊,却十分不顺,已战死七八个兄弟了。”柴进摇头叹气,黯然道。“武二哥听闻施恩孔亮身死,大哭一场。”燕青道。“这是天命,你们梁山好汉,虽上应天罡地煞,恰好一百单八之数,但到出征江南之时,部分人寿数已尽,自然如此。”梁文真道。“梁太傅,你说的口气和意思,全如吴军师一般。莫非我梁山好汉,要全部命丧于此么?”柴进说时,泪如泉涌,悲伤不已。
见一个农夫远远而来,梁文真上前探问。“兄台,在下叨扰了。此地是临安甚么地方,昱岭关从哪条道去?”梁文真问道。“小兄弟不须客气。此处是我牛家村,若要往昱岭关去,须绕到北边,有一条驿道可走。”农夫道。“甚么?此地叫牛家村?”梁文真大吃一惊道。“小兄弟当真奇怪,我祖祖辈辈在此,耕作生息,一直叫作牛家村,不行么?”农夫见梁文真的神色大变,不悦道。
“来到杭州,却不去看西湖,如何要往荒山野岭去?”许苗茵不悦道。“如今方腊的儿子方天定镇守杭州,若是被贼匪识破身份,岂不麻烦?!”梁文真不想多生枝节,解释道。“宋江已打破苏州,攻下杭州必定为时不远,等等再去无妨。”李师师道。作为喜好诗词歌赋的文艺女青年,李师师自然也想去见识闻名遐迩的西湖美景,但迫于情势,劝慰许苗茵道。
“来到牛家村,让我想起一位大侠与一位女侠,他们年轻之时相恋相爱的故事。”梁文真道。“说来听听,休要胡编乱造,世上哪来那么多凄惨的爱情故事。”许苗茵鼻孔冒冷气道。“我说的不是他们的爱情故事。这位大侠出生于临安县牛家村,便是此地,因为被仇人打伤,女侠与他用内力疗伤。是了,看来应是在前边房屋的密室之中,以手掌碰手掌输送内力,七天七夜,不能分开,最后终于大功告成,令人感动!”梁文真徐徐道来,一脸神往。
“多谢梁太傅赏识。小乙哥,小乙哥,不可失礼!”柴进见燕青目光呆滞,眼望隔壁一桌,叫道。另一桌上,许苗茵李师师扈三娘等人正言笑晏晏,欢声打趣,各个心情畅快,推杯换盏。燕青出神,望向貌若天仙的李师师,若有所思。“柴大哥,不好意思,适才却说的甚么?”燕青惊醒过来,急忙道。“太傅富贵之人,家中女眷自然不俗,不可无礼盯视。”柴进见燕青脸上神色,太过于明显,只好直言责他道。
“都怪小乙一时失神,万望梁大哥海涵。”燕青惶恐道。“没事,小乙哥在多年前,便在东京镇安坊见过我家师师,并不奇怪。”梁文真落落大方道。“梁大哥说得是。当年跟随卢大哥一道,与梁大哥在镇安坊共饮,实在快活。当时年少张狂,无所顾忌,行状不佳,却全落在梁大哥眼中,让梁大哥见笑了。”燕青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青春不狂枉少年,每个人都曾经历过这般时光,不足为奇。”梁文真道。
“如此还差不多,到时定从太傅之言,做个快活白身,逍遥自在,免得在官场被奸人暗害。”柴进脸上终于露出喜色道。“梁大哥,那我与卢大哥结局又会如何?”燕青急切问道。“巧了,小乙哥与柴大官人一般,都是善终的好结局。只要不贪恋官位,离开军伍,隐姓埋名,定能颐养天年。只是卢大哥不肯做个小民,到时要被人害死,我早已告知于他,到时想办法为他化解劫难。”梁文真道。
这一日,车马队终于进入临安县界,去到一个小村。因不敢到市镇人稠处歇宿,怕招惹贼匪,梁文真一伙多数在村庄停留,买米买菜。此处江南小村,屋舍整齐,各户人家都要小院,各处杨柳依依,山清水秀,又十分静谧,实在是人杰地灵之所。
梁文真向客栈掌柜问明道路,众人出发,一路游玩,往临安县方向而去。要去临安镇,必然要先到临安县,所幸沿路风光旖旎,除梁文真玄道长外,多是抱定游山玩水之心,因此一路欢声笑语,一大伙人并不愁闷。
买来一捆青菜两只鸡三只鸭,许凡赵民两人拎在手中。“小兄弟,你这如何使得,多出十两银子。”梁文真算还钱银时,却多给一些,农夫推辞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兄台帮了我们的大忙,不须客气。”梁文真说罢,转身与许凡赵民出了小院。“有钱人出手阔绰,终有一日坐吃山空,下半世穷饿难捱!”农夫望向梁文真等人的背影,摇头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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