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真得到这道金牌,便命许凡准备家伙用具。许凡虽然心有顾虑,但一来梁文真在他眼里无所不能,二来他亦清楚梁文真此刻处境,便风风火火赶去取家伙用具。不多时,许凡带着梁文真吩咐的东西赶了回来。
众人都惊呆了,哪里还有反应,他只得厉声喝道:“来人帮忙!”这时,错愕不已的众人回过神来,两个家丁上前帮手,一起小心翼翼拉出牛崽。梁文真托起牛崽,赶忙交给聋婆处理。各个惊异于梁文真的胆识和手段,却都认为,牛崽保住了,母牛经过这番开膛破肚,则必定一命呜呼。
梁文真深吸一口气,转身却撞到牛棚木柱,“哎哟”叫了出声。本来安静紧张的气氛顿时撕裂,以蒋护院为首的三人首先大笑起来,周围牛棚外的众人也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大笑。只有许凡与许太公默不作声。许太公咳了一声,围观众人立马收敛,有的却背过去偷笑不止。
死牛当做活牛医吧!他心想,好歹有个机会洗刷冤屈,失手了结果也不会再坏。此时不容他再去多想,梁文真硬着头皮,高声喝道:“诸位切莫惊慌,在下有一方法,或可救母牛一命。”
梁文真盘算一阵,只得倒了烈酒在盆里,将线和针往里浸了,复又转身向母牛,对着四人道:“诸位请务必按牢实了。”语毕,他四肢已经有些发软,直冒冷汗。
“梁小哥,凡哥儿,晚饭一起到客厅吃酒。”许太公回头喊道。
把我当成了灾星?梁文真有些慌了神。古代人的迷信程度,他还是有所了解。陈胜吴广起义,以狐仙正名;巫蛊之祸,牵连数十万人。如今若不能洗脱灾星嫌疑,无处容身是小,若许家庄的人们要置他于死地,对连身份都没有的他来说,何难之有。将梁文真杀死,连报官都可以免了。
“真可惜!”“怎的会这样呢?”“好好的一头母牛,眼看着要死了,还有牛崽也要死了!”“可惜有甚么用!”各种小声的嘀咕四下乱串。此时,许良夫人扶了许太夫人来到牛棚边上,两人脸上都写满了痛惜。女子都经历过生产,于母牛的难产,其中痛苦更能感同身受。
救母牛的工具一到,明眼人都看出来梁文真想干甚么了,尤其是那林枫少爷。梁文真吩咐几个强壮汉子按住母牛的四肢,一边整理工具。几个强壮汉子面面相觑,都在观望犹疑,却听到许太公一声怪咳,只好赶紧上场。那过来帮手的四人,便是早上遇见的那三个护院,还有一名黄瘦的家丁。
聋婆失手了,聋婆失手了!人心变得是好快。上一刻,对聋婆的技艺,众人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及到对她的失手十分震惊,这一刻,却像抓住了她甚么把柄似的,对她鄙夷起来。对他人的嗤之以鼻,往往伴随自家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心中生出莫名的满足感,以至于对母牛的命运倒不那么关注了。
突然,一个可怕的话语传入梁文真的耳朵,“灾星临门,祸从天降啊!”这流言如雷贯耳,给梁文真一个晴天霹雳!更可怕的是,流言一经流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人群。围观众人心照不宣,恍然大悟,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梁文真。连许太公也不知是否因为心痛母牛,还是怎的,一脸冷漠地望向他。只有许凡对昨日相识的梁哥哥,捏了一把汗,却不敢说甚么话来开解。
许太公年过六旬,老于世故,世事洞明,看他持家有道,便可知道他的精明之处。此时寻思:好好一头母牛若是死了,未必因为这梁小哥是个灾星;若母牛得他搭救,那他可是挽回损失,便是自家的福星了。思虑至此,对着众人道:“尔等安静,且让梁小哥一试,各人尽力配合。”
但见梁文真长嘘一口气,用匕首比划一阵,终于决然下刀。只见银色刀锋所过之处,皮肉直往两边开道,露出血红皮肉,深度约有四分之一寸。此刻的母牛,似乎知道人们在救它,又或因有四个壮汉用力把住,反而显得安详。众人看到梁文真游刃有余,开膛破肚,一时心惊肉跳,瞠目结舌。
昨日来了位海外奇客,描述了海外诸般神奇物事的事情,早已经在整个庄子里传开。所以,尽管所见怪异,许多人还是有所期待。此人若真救下母牛,固然是一件可喜可贺又十分有趣的神奇事情,即便他失败了,众人多少也可以增添幸灾乐祸的快感。——此时唯有许凡为梁文真捏了一把汗,心里祈望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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