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后,田妈妈又细心的给沐婉儿梳了个双丫髻,认真的每一边都缠上一条两指来宽的淡紫色绸带。边缠丝带,边强忍着泪意,她念叨道:“双丫髻,双丫髻,一边去三灾,一边除六难。无病无灾,快快长大。”
她说的头头是道。田妈妈终于相信了,擦掉眼泪,豁出去道:“姑娘要到观里去学道,我也去。我去观里服侍姑娘。”都说道观里的日子清苦,她家姑娘才豆大的人儿哪受得住呀?
大大方方的将荷包贴身仔细收好,她起身在床前的脚榻旁站好,强挤着一张笑脸,蹲身道万福,“我在这里祝姑娘吉星高照,事事顺心。姑娘,一个人在外头,万事要小心。夫人去得早,在世上只留下姑娘这一滴骨血,请姑娘就是看在夫人的份上,也千万要保重自己。”
饱睡一场,沐婉儿此刻精神头十足,正想再好好练一练。见田妈妈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在外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叹了一口气,终是顺了她的意,配合的起了床。
田妈妈将信将疑,又试探道:“姑娘真的不是要出家当道姑?”
田妈妈这副样子,阿贵生怕她搅和了沐婉儿学道的心思,把人留在外面,自己先进去传话。
两人面对面的在床上坐定了。
得,就当是暂时寄存。以后再找机会暗地里填补给姑娘。阿贵无奈的袖了荷包。
“我是去观里学道,又不是去享福,哪能带妈妈去?”沐婉儿起身,看了窗外一眼,拉了她的手,往床那边走出,“妈妈,我累了,陪我去床上坐会儿吧。”
沐婉儿把先前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她只是去流云观里,跟清云道长学道,不是出家当道姑;她身体非常不好,吃了这么多药都治不好。只有学道,才能养好身体,不至于夭折;她在府里无依无靠的,与其任人算计,还不如在外头学道。
再睁开眼时,她已然双目透澈,眼神坚定。
“天色已晚,妈妈在庄子里留一宿,明早再回城里。”沐婉儿瞅着她,也是泪流满面,“我晚上要练功,妈妈就歇在外面屋子里吧。”
“姑娘!我不要。”田妈妈不接,抓着她的手,嘤嘤的哭道,“姑娘要出远门,身边哪能没钱财伴身?”
沐婉儿睁开眼,叹了口气:“妈妈,谁说我要出家了?”
说完,抬起头来,已然满脸是泪。
“是。”
那老成的样儿,哪里象个六岁的奶娃娃!田妈妈满脸惶恐,难以置信的瞪着她。过了一会儿,她使劲咽掉一口唾沫,才壮着胆儿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你是谁?”
读懂了沐三爷的意思,阿贵到门房打发掉洪娘子男人后,便急匆匆的找人去了。
隔墙有耳!田妈妈意会过来。见她这番派,哪里还敢当她是个六岁的小娃娃,依言扶着她走了过去。
一字不漏的学完沐三爷的话,他又禀告道:“田妈妈已经找到了,就在外头候着;青衣被她的娘又卖掉了。奴才打听到了她的新主家。姑娘是想只见她一面,还是要赎她回来?”
“知道了。”意料中的事,沐婉儿不想多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大红色的并蒂莲荷包给他,“这些年,我没少给阿贵叔叔添麻烦。阿贵叔叔拿去打酒吃。”
宋牛的记忆里说得很明白,修练用不上尘世间的金银珠宝。修士们趋之若鹜的唯有天材地宝一类的灵物。是以,沐婉儿不以为然的挥挥手:“你去让田妈妈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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