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遣一后生,备些礼品,送往官寺吧。”柳岚定音道。
大堂内顿时寂静无声了。
文丑也不挽留,留下了他们带来的礼物,又很殷勤地亲将他们送出院外。
最年长的那个弟子、年轻的那个,还有另几个一直都在批评、抨击文丑的弟子尽皆愕然,齐齐举首。张驰说道:“文丑乃是异叛之徒,非我道中人。虽有些胆略、武勇,但是像他这样的人,胆子越大,危害也就会越大!先生,您怎么叫弟子等去拜访他?”
姜承叹息说道:“上次文君登门造访,我见他英气逼人,虽也赞他上任以来,遗钱访民,可谓之仁,但老实说,也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仁义如此!‘仁义孝三郎’之誉,名副其实。”遍观在座的弟子、门生,只觉无一人能比得上文丑,拂袖按案,慢慢地站起身,说道,“吾今日坐得久了,腿上疼痛,要回屋中休息。你们各自散去罢。切记‘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可为外人道也。”
“上次文君前来拜访先生,弟子有幸得以陪同,和他有过交谈,观其举止、闻其言辞,并非是一个不懂时局之人,也不像是个会断根毁源的短目小人。”
“咳,怎么样,讨论出个结果了没有?”柳岚轻咳一声言道。
这个愤怒的青年显然是时刻关注着文丑的一举一动。
柳氏亭柳氏里,大姓之一的柳家。
因为对文丑整治文极这件事之看法的不同,姜承的弟子、门生们互相之间起了争执,他们争执得很激烈,但着眼点却都是在“文丑整治文极的过程”上,争论得是“文丑这么做对不对”,而对“文极家道中落”这个结果却似乎并无太大的感受。
“不知,请先生示下。”
众弟子没想到他不说是非,反问此话,皆不解其意,一时无人开口。
“倒是说话啊,怎地个个哑了般?”柳岚不耐烦道。
陈宁大摇其头:“文君上任有秩以来,除此事之外,再无第二人获罪。不但没有第二人获罪,而且他赈赡孤老,竟至自家出钱为阵亡、伤之人以为抚恤。一乡上下,无不感恩戴德,对他交口称赞,以为‘父母’。他怎么可能是如此短见之人呢?以我看来,在此之后,他接下来必该市恩立德、以安百姓了。”
……
另外几个弟子也纷纷加入争辩,有的支持年长那人,有的赞同陈宁之言。争辩了半晌,谁也说服不了谁,没个结果,当下依照惯例,皆离席跪拜,求教姜承,请他判断正误。
他们同样关注“文丑整治文极的过程”,但是相比之下,更令他们震撼的却是“文极家道中落”这个结果。以文家子之身,对文氏族人犹下如此狠手,若是他们呢,文丑又将如何惩治?
张驰、陈宁这些人都是乡间寒族、小家的子弟,没一个是豪门大族出身,出身最低的陈宁更是操持着里监门的贱役。以当今的世道而言,他们要想出仕,难之又难,就算侥幸出仕了,也断是难以升至高位,很可能会终生止步在斗食小吏的位置上。
“你们几个如果有意,也可与止明一起前去拜访。”
姜承无可奈何,又道:“你们愿则去,不愿则不去。为师不强迫你们。”说完,自出堂外,归室内休憩去了。
其中一人说道:“弟子以为,文君此举,虽是有损族益之为,但亦不曾伤及深里,说明文君亦是深知“族”之重,‘异叛之徒’、‘非立业之为’云云更不至於。”这个说话之人乃是陈宁,即陈棚里的里监门。上次文丑来拜访姜承时,他与文丑见过面。
“文氏向来名闻乡里,民多赞之,近年来,虽有文极一脉略显仗势,气焰嚣张,但亦多有其置业之功,如今文君不管一二,勒令全部返还,可谓无礼!又损族之本益,可谓异叛!”
这些大姓家族的想法,文丑虽不知,也能猜出一二。
“不错,本家之族尚且不以为重,更况他族,当今多以士族立业,他又怎得他族认同?文君此为乃是断根伐木,竭源取水!唉,此等叛道之人,必不为久!”说话的是最年轻的那个青年,很是气愤失望的样子,涨红了脸,要非师长姜承在前,他可能都控制不住自己,拍案大叫了。
姜承叹了口气,说道:“上次文君登门造访,向吾问政,问该如何治理本乡。你们知道老夫是怎么回答的么?”
姜承问诸弟子是否能如文丑一样,出世不过月余,便能贵为有秩,并使得乡民交口相赞,以为父母。诸弟子不解其意,一时为之冷场。
“乡中大姓、豪族”里的另外几个大姓就与他们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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