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磕了个头，道：“是。我白天没搞清楚状况，就胡乱骂了恩公，特地来赔罪。”

躲在角落中的伏距一震，浑身僵硬，似乎是正在偷腥的猫，被抓了个正着一般。此时的他脑袋里面万分纠结，他知道，如果有了牵挂，心思不够纯净，自己修行路便不再平坦。但再一看那个小姑娘，想起她白天时候泼辣模样，那敢爱敢恨的性格，心中又一阵柔软。

舒志堂干嚎道：“是我！是我！一定是我！是我继承他的位置，是我！我不要再看见他冷漠的面孔！我不要再让他们对我肆意凌辱！是我，一定要是我！”

小姑娘跪在雪地里，跪了半晌，然后又磕了个头，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子，连告辞的话也忘了说，便往回走。

她突然间觉得空气很冷，雪地很冰。这股冰冷如同一把利剑，一直刺到心里面，狠狠割着最柔软的地方

“你姓舒，无论如何，你都是姓舒。你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世，你也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如果你要摆脱这些痛苦，摆脱舒家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禁锢，就只能自强，把那些看不起你的家伙们，统统踩在脚底，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舒家只有一个将军，等你爹不做将军之后……”

雷天落沉声道：“因为没用的人，不配得到任何关心！因为对没用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讲！”

伏距任由她的小手在脸上抚摸，轻声道：“长生不死，究竟有什么好的？我有些想不明白。”

雷天落微微一笑，道：“让她进来。”

所以，万万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出去！

“当得意门生欺负那些不成器的弟子的时候，师尊永远都只会认为，是不成器的家伙做错了事情，而不是他的得意门生。为什么？”

舒志堂刚离开不久，雷天落抚摸着腿上沉睡的黑狗，便要回房歇息。却没想到，又有下人来报：“有个小姑娘求见。”

出去吗？当然不能出去。自己废柴了这么多年，在师兄丹药帮助下，总算到了五品修为，总算有了些许成就。如果此刻不斩断这些情思，往后在修行上，便无法寸进。

舒志堂将膏药死死捏在手中，道：“万死不悔！”

雷天落又是一阵坏笑，然后叫道：“伏距小儿，人家姑娘都敢赤着脚往雪地里踩，三更半夜摸黑跑来将军府，你还在一边躲着偷看，也不怕人家姑娘笑话！”

“似乎是丁老头家的小丫头。”

舒志堂一阵沉默，意识在清醒与沉睡之间挣扎。

扪心自问，她漂亮吗？很漂亮。可是她又那么凶，那么不讲道理。是平日里，自己最害怕的那一类性格的人。那为什么自己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她？为什么还觉得她如此可爱？

然后，她发现身上多了件衣，她感受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她偏头看见了一个同样年轻稚气的脸。于是那些冰冷在瞬间化开，化成了春天里潺潺的溪水，一直流进心田。那些锋利的刀子也开始钝了，慢慢融化成温暖的海洋。

雷天落道：“我当初学艺时，师尊都会责打弟子。但从来都是他的得意门生被责打的多，而调皮捣蛋的，几乎从来没有受到过责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雷天落叫来个下人，道：“扶二少爷回去歇息。”

不等舒志堂回答，雷天落又道：“因为得意门生越打越长进，越打越出色。而那些不成器的，师尊们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又何提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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