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军的几名领军将军也看出了战势的不利,围到李来享身边,十分焦急,议论纷纷,说着这怀宁城的状元公到底是人是妖,大顺军虽然军纪差了点,但违抗军令这可从没人干过,再这么下去,这七百人又会被明军给吃掉。
但蒙古人三岁骑马,七岁挽弓射箭,十一二岁便能在马上射中飞禽走兽,这不是天生的,完全是经年累月的苦练才能达到这种结果,苦练了十几年骑射的人才能组成这种来去如风,杀人于百步之外的弓骑兵团。
李来享很是不明白,就这区区几百个人,面对自己的六千铁骑而丝毫没有退让半步的打算,那静静站在队伍后方的年轻将领,不用说这一定就是大明朝的武状元,王岚平,这人从开战到现在他就一直没有挪过位置,但不管他的枪尖指到哪,他的兵就会义无反顾的杀过去,哪怕是迎着密集的刀口,这是何等的驾驭能力?这份沉着与镇定自己远远不及,怀宁城有此人在,取之不易。
李来享这才想到,原来这个王状元之所以面对大军压顶而迟迟不动,他就是在等这一刻,把自己的人引到城下,再来个上下夹击,好心机,够胆,他就不怕他的明军会在骑兵如潮的攻势下溃乱嘛,只要步军方阵一乱,大顺骑兵光踩也能将这几百人踩死。
王岚平眼前灰尘滚滚,马蹄声隆隆逼来,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息正从三面席卷而来,饶是刚刚杀红了眼的风字营,面对这样杀气腾腾的场面,人人面上都开始浮现出一种死亡前的悲观,握着兵器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汗水如珠,浸泡全身。
众将不敢出声,但时事就是如此。
被战马带到城下的大顺军傻眼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城墙上那支支正对着自己的箭头,而自己这时候就像一个靶子,马儿只顾自在的啃食着地上的美味,正顺着这条充满死亡的绿洲一步步缓慢地离城越来越近,他们用力的拨拉着缰绳,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想大顺的军人前两年还是在土里刨食吃的农民,可能在加入造反派之前连弓都没有摸过,短短几年时间竟然能组成一支弓骑兵,这战斗力可想而知,射向风字营的箭支,那是射得哪都是,但没有多少杀伤力。
“退回城墙”王岚平终于在这最后一刻下了命令。
就在此时,身为全军主帅的李来享突然一拍大退,大叫一声,“不好,快,传令收兵,让他们撤回来”
面对这一切,王岚平很平静,他前世玩了一辈子的散打,几百次在擂台上的拼杀经验告诉他,临危不能乱,乱只会让自己败得更快,尤其是对手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时候。
一声令下,风字营结成的方阵迅速倒退着向后退去,刚刚从城里跑出来的火枪兵解下背上的麻布口袋,随手一抖,各种翠绿的青草和新鲜的豆牙散落一地,等到风字营全部退回城墙根下,那刚刚激战过的地方便如同在一瞬间长出了一片绿洲,微风一过,青草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一直沿伸到城墙下。
一匹战马,不怕血腥的屠杀,也不怕战鼓隆隆,战斗越激烈它他冲的越卖力,可面对近在眼前的美食,别说马这种畜生了,连人都控制不住。
“乱我军心者,斩!”李来享对着身后的将领大喝着,这种长别人威风打击自己士气的可不能传播开。
再看那几百大顺骑兵,这么也没人放箭了,刀骑兵连刀都没心思挥了,连屁股下的战马也不听使唤了,众人只得紧紧的拉着缰绳,生怕被陡然加快速度的战马从马背上掀下来。
只见王岚平一把推开头顶的盾牌,拉起伏在地上已经嚼了半口袋豆芽的坐骑,枪尖往嘈杂的大顺军堆里一指,大喊着,“你是英雄还是孬种就在此时见分晓,破敌!”
李来享却是铁了心的要决一死战,他是威震天下的大顺开国皇帝的义子,南征军的先锋大将,他不能失败,更不能在这怀宁城下失败,攻不破怀宁他还有何面目回去见李皇帝。
战马一阵狂奔,望着城下那一片绿地而去,在这些战马看来,那就是一顿饕餮大餐哪,青草和豆芽的香味勾得它们连主人的命令都忘记了,只顾往前冲。
风字营的盾墙中不时有弓驽兵探出身子,冷不丁的射几箭,这么近的距离,压根就用不着技术含量,往人堆里招呼就是。
城上城下箭势连成一片,杀得大顺军是鬼哭狼嚎,落马者到处都是,有些人则干脆弃马而逃,但敢没跑几步就被迎面冲过来争抢美食的战马给撞倒在地,转眼就被乱蹄给踩死。
李来享紧攥着马鞭,怒火中烧,撤是撤不下来了,他一咬牙,将马鞭甩到地上,抽出腰间的长剑,“传令全军,强行攻城,破城之时,鸡犬不留”
而大顺骑兵在这个马儿正在贴膘的季节进行大规模的骑兵千里越野作战,明显就犯了大忌,嚼了一个冬天的枯草,见了这满地成堆的青草,马儿如何能控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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