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柏池吗?”
还是沉默,两秒后,对方挂断了。
她放下手机,屏幕回到了锁屏界面,无法再操作。
不过没关系,她觉得很满意。
*
柏池今天来的很早,一进门,发现方疏凝背对着他,坐在窗前发呆。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姿态从容,拿过书包打开,像往常一样将复习资料拿出来。
“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嗯。”
“吃了什么?”
“就那些。”
“明天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
“没有。”
柏池拿资料的手顿了顿,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他却装作不明白,不想引起她的抵触。
“对了,我今天给你回了电话,你怎么没接?”
方疏凝从始至终都看向窗外的眼终于在此刻落到他脸上,她仔细地看他每一寸皮肤,用目光洗礼,情意熨烫。
她喉间发痒,心下也蠢蠢欲动。
她好想说,阿池,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她了?我比她更喜欢你的,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的……
这是她将近十八年以来,第一次想要主动摘下骄傲的面具,想不再那么逞强,想放下所有的自尊来恳求眼前这个人。
“阿池……”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像一阵警钟,敲响她的理智。
柏池看她一眼,见她没有要继续的意思,遂将书包放到一边,转身去接电话。
方疏凝回过神,突然有些后怕。
然后,她看见他书包里的那盒饼干。
透明的包装盒子,里面是小小的曲奇,做得很精致,绿色的,大概是抹茶味。
她见过一模一样的。
几个月前,在自己的课桌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柏池打完电话,回头问她:“你刚想说什么?”
方疏凝突然哼笑一声:“没什么。”
她收回目光,音色冷淡:“你走吧,我累了。”
柏池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他现在碰不得她任何一处逆鳞。
他走了。
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已经进不去门了。
直到高考,这期间,他再也没能见上她一面。
然后便是那晚的聚会,她醉酒放纵,一夜混乱。
再然后,留学意大利。
一去九年。
九年的时间足够长,当初那些伤痛在渐渐愈合,她也变得强大。
《维也纳狂欢曲》早已落幕,咖啡厅的电视上还放着那部电影,方疏凝已经在这里坐了快半小时,终于,起身离开。
外面阳光正好,尽管冬季趋近。
对面商场大楼在换广告牌,她分神看了一眼。
巨幅海报被扯下,换上一张更为崭新亮眼的,不仅如此,就连女主角也变了。
高子荟的脸被放大无数倍,毛孔却分毫不现,虽然磨皮修图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但不可否认,她真的长了张电影脸。
眉眼带笑,气质婉转,颈上的项链熠熠生辉,这家珠宝商确实找了个不错的代言人。
被取而代之,扔在地上的,是纪晚的香水广告。
海报从中间折起,她的脸扭曲变形着,十分诡异。
方疏凝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她的消息了,但其实,也就不过几天而已。
但在这几天里,她似乎销声匿迹,所有广告一应下架,原定的女主也临时被人替换。
她看着她那张脸,突然就想到一句很俗的至理名言。
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她,自己跟柏池也不会有那么多误会。
方疏凝真想冲上去狠狠踩她的海报两脚,还得对着脸。
但她最终没这样做,尽管没人会阻拦,不过她堂堂一个总监,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影响到vtrny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抬步离开,她没回去公司,反而坐上车,朝反方向开。
她去了墓地,路上买了一束满天星。
因为姜荟不喜欢菊花。
沿着长长的台阶一路走上去,终于来到她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她,笑容浅浅的,星眸明亮,抿着嘴,好像在努力忍耐什么似的。
这张照片是方疏凝陪她去照的,就在学校门口的照相馆,五块钱一板,还能当场取。
她照的时候,方疏凝在一旁涂口红,她平时不化妆,可这不是要照证件照吗?
结果被个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小屁孩撞到,口红在唇角一拉,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气急败坏地回过头,被姜荟瞧见这一幕,顿时就笑出声,摄影师提醒一下,这才收住。
方疏凝安静地看了这张照片好几分钟,眉眼染上动容,她俯身,将花摆在她墓前,然后在一旁坐下。
好像没什么要说的,她只是沉默,一下又一下抚着墓碑边缘。
良久,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阿荟,王祖贤至今都还没结婚呢。”
“真好,反正那些人都配不上她。”
“我知道你也是高兴的,对吧?”
说完这句话,她又陷入沉思。
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她垂眸一看,是柏池。
等到最后一秒,她才接起,开了免提。
“niko的事情处理完了?”
“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没把人吓哭吧?”
“当着我的面是没哭,不过回去了可就说不一定了。”
柏池顿了顿,似乎笑了一声,又问:“现在在哪儿?”
方疏凝敛下眸:“墓园。”
对面安静一瞬,他突然轻叹:“真想在你身上装个定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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