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学烧饭时没有少挨打,第1次把由于不会放水,结果将米饭煮得半生不熟,第2次炒菜因为盐放多了,又不得不加水,结果水放得太多,硬是将清炒地瓜变成了水煮地瓜,第3次放入土灶里燃烧的棉梗掉到灶外,将外面放着的柴火点燃,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估计她家那低矮的3间草房早已化成灰烬,或许她钱小花早就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为了此事,钱小花的母亲刘氏拿着小泥块将钱小花撵着在草屋外面跑了45圈,直到两人都跑不动了。
刘氏将钱小花拖到草屋内关上门,用鞋底拼命地抽打她,而这1次是钱小花挨打挨得最厉害的1次,瘦小的身上找不出1块好肉来,而那1年她才7岁呀!
这次的打骂像烙印1样深深地烙在了钱小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每次想起便想流泪,每次想起都会怨恨自己的母亲,因为那次挨打,钱小花整整在破草席上躺了1个星期,那肉体的疼痛早已转化为灵魂的疼痛,根本就无以抹去。
正因如此,钱小花对读书人有1种与生俱来的敬佩。
眼前的钱小花再过2个月就是4十周岁了,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就如同残花败柳般再难引起男人的兴趣,除了那些肉体胚子不错,又有钱又会打扮的女人能将自己的实际年龄向前推个78年或是十几年外。那些普通人只能任由岁月的手术刀将皱纹1点点地刻在她们的脸上。
钱小花上下打量了1下王为民笑道:“老乡,你是奶油做得吗?怎么比我家金桂还白呀?”
王为民不好意思道:“婶,我只是在学校读书很少晒太阳而已。”
张金桂道:“婶,他可是大学生呢,我们7里乡好几年都没有出大学生呢。”
钱小花1愣道:“大学生,难道你就是7里乡庙湾王老头家的孩子,听说王老头1生俭朴吝啬,他儿子考上了大学他还破天荒地连放3天电影呢。”
王为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是呀,他王为民是庙湾近1百年来的第1个大学生,在族长眼里可是1个地地道道的秀才。而他们庙湾百十户人口何曾出现过1个秀才,那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还能是什么,就是放在研子乡也是稀有动物呀。
在族长的掇弄下,王为民的父亲王2狗也感到眼上罩了1个大大的灯笼,走路不再低头,反而开始昂首挺胸起来。
这个连炒菜都嫌盐放得多,逼着王为民将桌上的饭粒1颗1颗地拾起来装进豆子,逼着他将稻田里的散落的稻穗捡得1个不剩的人,竟然将自己养了2年的大母猪也给卖了,到县电影院里请来放映组在庙湾的露天草场上连放3天电影。
在山村,有的人到死都不知道电影这个玩意,更别说能搬着小板凳在家门口看了。那3天简直比过年还热闹,把庙湾附近村庄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8十年代的1个大学生是多么难得了。
自此王2狗的名头比他那在读书的儿子还响,只要是有人问起,他都会如喝蜂蜜1样甜到心里,他感到1家人省吃俭用供王为民读书是他1生中最正确的事情,他甚至觉得自己很伟大,为庙湾和研子乡都挣了光,乡长可是亲自上门送上了锦旗,而这面红色烫金的锦旗被他恭恭敬敬地挂在中堂上面。
他不像湾里的人目光短浅,只知道让自己的孩子生长的牛背上,土灶上,稻田里,棉地里,茶树里或是在渔塘里,河沟里。插秧割谷,捞鱼摸虾,种田种地?这些从小就与山石,泥土打交道的人还是过着和他1样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可怜的面包而年复1年地重复这样1眼望到头的日子。没有悬念,也没有激情,如同古井散不出1丝波纹。
只有他的儿子王为民从小便啃着书本,才能脱离这片祖祖辈辈都走不出去的窄小天空。
他觉得那面锦旗像1道光将他从枯燥无味的生活中牵引出来,他终于能站在光中成为庙湾的英雄。
王为民不好意思地对钱小花道:“婶,求你件事,能不能不把我在这里扛水泥包的事情告诉乡民。”
王为民知道,自己上大学的钱还是庙湾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几只鸡蛋,1只鸡,1只鸭,1头小猪崽换来的,如果让他们心目中的骄傲如今沦落到这里扛水泥1定会伤心的。
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更可怕,它足以击垮1个人的精神,甚至夺走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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