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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有个别样的身世

他依旧保持谦谦君子的模样,点头。

沈浅吧唧着嘴,很不满地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快说。”

“哎。”尤然悔恨地摇了摇头,“要是知道因为这事能让我对你为所欲为,我早告诉你就好了。”尤然做出一副颇为可惜的样子。

沈浅不禁眉毛抖了下,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果不其然,尤然坏笑着靠近她,用那饱满的指腹点在她的嘴唇上,借着外面的光,她能清楚地看到尤然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尤然说:“我就是偏头痛而已。”

“……”

尤然别有深意地抚摸着沈浅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眼里含着能掐出水来的柔情,他幽幽地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嗯?”

沈浅不甘示弱地咬住他的手指。尤然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沈浅心满意足地松开嘴,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你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我也可以想怎么抗拒就怎么抗拒。”

“哦?”尤然微微眯起眼,那双漂亮细长的丹凤眼从头到脚地打量起沈浅,看得沈浅毛骨悚然,难道他要霸王硬上弓?

尤然忽然打了个哈欠,淡定自若道:“我困了,睡觉吧。”

这突然的“性冷淡”倒是把沈浅弄唬了,她呆头呆脑地“哦”了一声,就见尤然倒在床上背对着她睡去。沈浅盯着他发傻,看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不想干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反而发虚呢?沈浅缩头缩脑地也跟着躺下来,可头却对着尤然的背,而且是一直盯着看……

忽然,尤然一个翻身,把脸朝向她这边,他睁着眼睛看她:“怎么还不睡?”

“我……我现在就睡。”沈浅声音有些不稳,急忙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两人准备去餐厅吃饭。走了一段路程,尤然忽然驻足。沈浅有点奇怪,也跟着停下来,抬头看他。尤然说:“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沈浅静下心,慢慢地去凝听。果然,在她左边那道长廊边上,有人在说话,声音不算小,似乎在吵架。而且这声音怎么耳熟?

尤然搂住沈浅,继续走:“这事我们当没听见。”

沈浅明明听见一个女人囔囔:“什么老毛病,你以为我没看到那张报告吗?你就那么想死吗?”

“你到底有完没完?”一个男人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沈浅怎会听不出来这个男人的声音呢?是她那个没有相认的爸爸,而那个女人则是他的妻子,胡女士。两人显然是吵架,但至于吵什么,沈浅大概猜出来了。

聪明如尤然,他更是知道了。不过,他说得对,这不是他们该管该插足的。

直到……

“天啊!天阳,天阳!你醒醒!”胡女士开始尖叫。

这下他们可不能心无旁骛地继续走了。尤然跑了过去,一边安慰胡女士一边掐昏倒在地的于天阳的人中。沈浅只是傻傻地站在一边看着紧闭双眼,嘴唇泛白的男人。

她心里很平静,就像看个陌生男人一样看着。她对这个所谓的爸爸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胡女士立即站了起来,打算去找医护人员,当她见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的沈浅,愣了一愣,眼里带着很多复杂的感情,沈浅看不出那复杂的眼神中包含着什么。

胡女士也就顿了一会儿,然后去找医护人员了。过了会儿,医护人员过来,把于天阳架走了,胡女士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要哭了一般,很是柔弱,跟刚才那骂街的泼妇判若两人。

沈浅忽然想起了她妈妈,要是她妈妈知道这个男人昏倒了,会不会跟这个女人一样,着急得想哭?也会把原本冰冷的外表撕下来,露出柔弱的一面?

想必是不会,因为她妈妈哪有资格这么大大方方地去哭。

尤然顺着沈浅那幽深的目光看向渐行渐远的于天阳,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索,他在探索沈浅到底为何用那种认真的表情看于天阳?

沈浅说:“我想回家一趟,不想旅游了。”

这便是她沉思许久的话。尤然先是一愣,停顿几秒,他给出答复:“嗯,船在下一站靠岸,我们就走。”

沈浅露出一丝恍惚的笑:“你可以继续旅游的。”

“不了,我也想去看看咱妈,还有藏了我浅浅那么多年的地方。”尤然对她微微一笑,那张漂亮的脸加上温和的笑容,把沈浅的心捂得热热的。

“好吧。”

与沈浅一道下船的还有于天阳一家。

小道消息说,于天阳病得十分严重。虽然这不关沈浅的事,可她的心就是无法平静,一直七上八下,就连第一次坐飞机,她都没有“乡下人进城”的那种稀奇了。

国际航班的头等舱可以舒舒服服躺着,座椅由电子控制可变成一张床,还配有平躺式座椅的私人包间、迷你小酒吧,还有大屏幕液晶电视。这跟电视上的那种经济舱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沈浅不禁嘀咕:“有钱人真是会享受,钱果然是个好东西。”

坐在一旁的尤然斜睨一眼,忍俊不禁:“那你我该庆幸不用为钱愁了。”

“我?你?”沈浅对于尤然这句话颇为奇怪,用一双疑惑的目光询问他。尤然抿着嘴笑了笑,“就是说,只要是钱能买到的东西,我都能得到。”

“那是你的庆幸,有这样的家庭,关我什么事?”沈浅忍不住又翻白眼了。

尤然把手放在额头上,一副很慵懒的样子,他说:“你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沈浅沉思一番,觉得这话中听,她肯定地点头:“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个我喜欢,嘻嘻。”尤然显然不在意她的霸道,反而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开始吃她的嘴……

沈浅也不害羞了,直接迎上去,为了自己更舒服些,她还把双手挂在尤然的脖子上。尤然啃了几口,回味一番,忍不住调侃:“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沈浅这样子,跟当初比的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浅回道:“其实吧,我觉得跟自己喜欢的人亲嘴或者亲热挺爽的,既然爽吧,就让自己爽个够,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而且……”沈浅贼兮兮地笑了起来,“经过科学研究,接吻可以大量消耗卡路里,一天接吻20次,可以达到减肥的效果。”

“那做爱呢?”尤然挑了下眉毛。

“……”沈浅沉默了,这个问题,她其实也知道……只是她得找个很合适的词来阐述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她想啊想,最后浓缩出一句话,“那是一种运动,你懂的。”

尤然眯起他细长的丹凤眼:“运动是越锻炼越猛?难怪我最近越来越猛了。”

“……”好吧,沈浅觉得她可以保持沉默了。

舒服的环境,让人慵懒惬意。在舒服的环境里,似乎才一眨眼的工夫,沈浅还没缓过神,这飞机就到目的地了。

下了飞机,尤然直接开车带沈浅去了那座古城镇。进城镇后,尤然把车开得很慢,他细细地观察这个不是很大的小城镇,车道窄,车辆也少。他这辆劳斯莱斯幻影十分扎眼。

当车停在她家的时候,沈浅率先出来。老宅子的邻居就如打地鼠的那些偶尔窜出来的地鼠一样,露出个脑袋,好奇地看。

跟沈浅玩得比较好的菁菁蹿到沈浅旁边,小声盘问:“浅浅姐,你去趟邻市,傍大款了啊?”

“不是傍大款。”沈浅有些尴尬。

这是一座古城,没什么有钱人,一般有好车来的,都是菁菁口里所说的,女人在外傍上大款衣锦还乡。说也奇怪,这古城的漂亮女孩出去以后回来,都是带有钱男人回来的,至于是否是正室,那就无从考据了。

沈浅的妈妈一直是做个体户生意,卖点婴儿用的奶粉,还是薄利多销那种。

当尤然施施然出来以后,菁菁瞪大了眼,喃喃自语:“好帅的哥哥啊。”

沈浅脸上不禁挂起几道黑线,尤然根本不该开这么扎眼的车,更不该……在午休的时候,带她回家。这城镇本来就不大,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话题呢。

尤然按了下车钥匙,劳斯莱斯幻影发出警铃“嘟”了一声。尤然走到沈浅面前,把她搂在怀里,看了看眼前这间很老的宅院。

一个院子,左右邻居加起来也有七八户,这些地鼠一样从窗台或者门口看他们的邻居,都是老一辈的人,也许沈浅的母亲是这里最年轻的住户吧。

菁菁一直盯着眼前这位帅哥哥看。菁菁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一挺爱八卦的小女生。她越看尤然越熟悉,想起前不久在家收拾堆积如山的旧报纸变卖的时候,有一则交通事故头条,上面那有钱家的少爷跟眼前这位帅哥哥有九成像。

“浅浅,你确定你妈这个时候在家?”他观察了整个院子,独独只有正西边那户门和窗都是关着的。

沈浅点头:“嗯,我去敲门。”其实她有钥匙,但她选择了敲门。

她敲了一阵子,门还是没动静。沈浅微微一愣,觉得奇怪。她妈妈中餐都喜欢回来做,然后睡个半个小时的午觉,再继续开店。这种经营方式虽然赚不了钱,但她妈妈开这个店也就图个温饱而已。

“浅浅,你妈妈在屋里,可能睡着了,你再敲敲。”隔壁的阿婆,好心提醒有些动摇的沈浅。沈浅点了点头,继续敲。

果不其然,里面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一个头发有些凌乱蓬松,穿着碎花棉布睡衣的中年女子开了门。

沈母对于还在旅游却突然到访的沈浅表示惊讶。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沈浅身后她久未谋面的人,尤然。

她第一次见到尤然,也是这样的情况。只是那年天气很热,她习惯了中午小眯半个小时,电风扇在闷闷地响,沈浅在外敲着门,她开门后,见到了本来在校的沈浅还有她身后的瘦高少年。沈母不喜欢长得标致的男孩子,觉得不可靠,会花心。尤然不仅标致,还可以说是漂亮。

他有一双深邃乌黑发亮的眼睛,笑起来,似乎眼睛都能说话。这样的少年,哪个少女不迷恋?而且那年沈浅不过18岁,才上高二,她刚回家,沈浅就迫不及待把男孩子带回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重蹈她当年的覆辙吗?沈母是个极其专一的女人,她那个时候也早恋,有个同样长得标致的男朋友,那人便是于天阳。他们那个时候感情很纯很干净,连拉拉小手都不敢。

往往初恋都会不成功,却会铭记在心,深深刻在心底最深处。于天阳考上大学,去了远方,她只考上了不伦不类的三流大学,便没去上了,到针织坊做了女工,他们从此南辕北辙,偶尔的通信也不知不觉中断了,一段感情就这样无奈不了了之。后来机缘巧合,她和他重逢,她以为可以重来,因为她早就认定了于天阳会是她的真命天子,只是……最后她却遭遇了曾经她最嗤之以鼻的“捉奸在床”。她光着身子被他的妻子扯下床,拳打脚踢。她多无辜,那个男人从来没告诉过她,他已经结婚了。

她以为她会恨他,可是那天,那个男人情愿在他妻子和朋友面前同样光着身子,也要死死护着她,不让她受伤,嘴里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告诉你,是怕你不要我。”

是的,他要是告诉她,他结婚了,有了老婆,她是断然不会接受重来的,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那次以后,她彻底消失在了那个男人的世界,背着他,生下了沈浅,一个人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沈母非常忌讳早恋,早恋懵懵懂懂,是最初的情动,对于有些人也许会是一生的情动,但这一生如果是单方面,那就是灾难。

只是到了后来,在她扼杀了他们的早恋后,她才明白,这两个孩子,都是把最初的情动作为一生来对待。

沈母的脸有稍纵即逝的错愕,随即恢复了平淡,她侧着身子,让出道来,说:“进来吧。”沈浅不禁把嘴抿得更紧,她拉起尤然的手,进屋。

几乎是同时,沈母与尤然把目光瞟向了沈浅握住他的手。沈母眼神飘忽,也不知在想什么,尤然更是高深莫测地盯着看了一阵。

两人几乎达成了协议一般,又同时收回目光,四目相对。这情景是何其相似,当初沈浅也是拉着尤然进屋,沈母也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看,然后望向尤然。

唯一不同的是,尤然那个时候把手抽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今,他用淡然自若的目光看向沈母,那眼神中夹杂着笑意还有一份坚持。

当初的少年羞涩,可以轻易分开手,如今已经不同了。沈母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轻轻莞尔,随后又是面无表情。

沈浅和尤然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静等去倒水的沈母。沈母倒了两杯凉白开放在他们面前,笑道:“天气有些热,就不泡茶了,喝白开水将就吧。”

尤然微微一笑:“妈,我喝什么都行。”

沈浅斜睨一眼,眼神似乎传递出,你个死不要脸的,不准乱叫妈。

沈母也不适应他突然的称呼,凉凉地回应:“说实在的,虽然我很感激你对浅浅的爱,只是你也知道我姐姐和你家的关系,她当初也是一腔热爱,下场不过如此。要把我女儿嫁到你家,我还是有些芥蒂。”

沈浅有些疑惑,不懂她妈妈这话的意思。尤然微微垂下脸,轻轻地点了点头,浅笑:“我没有浅浅是活不了了。撇下浅浅,那就是撇下我的命。我还是希望自己命长点。”

沈浅皱了皱眉毛,古里古怪地看着尤然,觉得他这话把她肉都震麻了,这么一个下流胚子,居然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沈母扑哧一笑:“那我自然是不能草菅人命。”

沈浅更是大惊了,她妈妈很少笑,这话居然把她逗笑了,未必这话很好笑?

沈母收敛了笑,对尤然说:“我想,是时候告诉浅浅一些事了。”沈母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一会儿,她手里端着一本厚厚的相册,递给沈浅,“浅浅,这是你的过去。”

沈浅愣了一愣,有些笨手笨脚地接了过去,然后慢慢地翻了起来。第一页是她满月的时候,趴在床上,傻傻地看着镜头,依次都是些很小的照片,只有她一个,偶尔有她妈妈的身影,但寥寥无几。

她十几岁的照片,只有她一个人孑然独立。翻到后来,终于有了别人的人影,她搂着一个高个子的男孩,两人照得都很傻,但两人笑得是那么甜。

“这个男生叫尤初,是你阿姨的儿子,也是尤然同父异母的哥哥。”沈母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而后慢悠悠地睁开,睁开以后的眼神不如刚才有精神。

沈浅有些讶然,愣怔地侧头看向尤然,尤然只是轻轻地笑道:“原来你们认识。”

相册里,以后的大部分照片都是沈浅和尤初,直到最后几张,才有沈母的出现。沈浅愣愣地看着这些照片,脑袋忽然有些疼痛,倒带一般想到一个个片段……

“哥哥,你长这么帅,应该很多女孩子追吧?”沈浅盯着刚出来的相片,看着上面的小帅哥调侃地说。

那位小帅哥说:“可多了,可没有一个像浅浅这么可爱的,我一个都想不要。”

“切……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沈浅抄起旁边的衣服,朝他扔过去。沈母很无奈地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吃饭啦。”

两人屁颠颠地聚在餐桌边上。

沈浅不禁蹙眉,不让自己去想,因为她发现她越想,脑子就越疼。她继续翻照片,只是后面都是空白。沈浅一愣,抬起头看向她妈妈。沈母笑了笑:“后面是你的秘密,你怕被我发现,特意空了很多页,你继续翻就是了。”

沈浅依言继续翻了起来,翻了好一阵子,才见到一张涂鸦得歪七歪八的照片,而照片的主人翁就是在座的沈浅与尤然。

显然,这张照片是特意照的。椅子被搬到教室后面的黑板前,两人还穿着校服,笔直地坐着,笑颜如花。在后面的黑板上,写着不是很好看的一个大红字:囍。

两人笑起来很甜,都露出洁白的牙齿。这张滑稽的照片被涂鸦得很厉害,两人的额头都画了“三”字,尤然脸上被画了胡子,还用红色水笔在手上添了一笔,就是在手上画了个小小的框,在框里写了比上面的囍字好看十倍的三个字:结婚证。

尤然默默地注视着这张照片,眼神有些空洞。这张滑稽的照片是沈浅要拍的。那个时候他没告诉她,他准备复读一年,她以为他要走了,便拉着他朝照相馆借了照相机让于南拍的照。

照片洗出来以后,沈浅欢呼地递给他:“呐,这是我们的结婚照,到了大学,要尽量放在显眼的地方,不时地拿出来显摆一两个小时。”

“浅浅,我们两个好傻啊。”

“你才傻呢,反正听我的,放在显眼的地方,天天炫耀。”

“天天看你这么个傻样,我会吃不下饭的。”

“谁要你看啊,我是让别人看,她们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谁还会要你这个二手货。哼。”沈浅突然拿起一支笔,在相片的右下角写着:浅浅宝贝,我爱你,么么。

他忍不住抽了抽嘴:“你好不要脸,自说自唱。”

沈浅拽着他的胳膊,对着这张傻逼样的照片看啊看,自我满足地说:“回头我要把其他照片也添上几笔,真有意思。”

尤然回想起来,不禁扑哧笑了起来。沈浅在看到这傻逼的照片以后,一脸黑线。天啊,原来她当初这么傻逼,比现在还傻逼吗?

她赶紧翻了一页,结果还是这张照片,只是上面没涂鸦,而是在右下角写了一行字:沈浅是尤然的女王。

“……”沈浅默了一会儿,对尤然说:“你写的?”

“你认为可能吗?是你自己写的。”

“……”沈浅怀疑,她当初是个脑残。

她又翻了一页,还是那张照片,右下角还是用水笔写了一行字:尤然是沈浅的骑士。

“……”沈浅继续沉默,她想,她花季的时候,应该是有些少女妄想症。

沈浅再翻一页,结果还是这张照片。沈浅忍不住翻白眼,他们就照过这一张照片吗?这张照片没有写字,干干净净,只是在旁边夹了一张纸条。

但上面的字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再见。

沈浅一愣,她再去翻找,什么也没有了。她疑惑地去看尤然:“什么叫再见?”

尤然不说话,只是把沈浅的手握得很紧,甚至害怕她抽手,力道猛了些。沈浅被握得手疼,但也不吭声,而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妈妈:“这‘再见’是什么意思?”

沈母说:“你跟妈妈走了,所以再见了。”

沈浅半信半疑,把目光转向尤然,尤然淡淡地笑:“再见的意思就是再次相见。”

“……”

沈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她早上陪妈妈去晨练,到了将近中午就跟尤然去菜市场买菜,他主刀,她后勤。然后他们一起等她妈妈回来吃饭,聊聊天,吃吃饭,话题平淡,却带着温暖。晚上她痛苦并快乐地被某只禽兽折腾。

沈浅以为以后的生活也可以这样一直下去,直到不速之客上了门。

那天,沈浅和尤然买菜回来,见到一辆上档次的车停在院子门口。尤然见到这车,感到一丝困惑,他认得这车,是于家的私家车。

沈浅还笑道:“难道我邻居傍上大款了?”她边说边笑,当差不多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菁菁从自家门口蹿出来:“浅浅姐,你跟哥哥是私奔回家的啊?”

沈浅哭笑不得:“谁说的?”

“你家来了个阿姨,对你妈妈一直哭,求你妈妈让你跟她走一趟。”

沈浅蹙了蹙眉,也不知这个不速之客是谁,为什么突然造访,而且还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尤然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变化莫测。

进了屋子,只见沙发上坐着的除了沈母,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胡女士,于天阳的妻子,还有他的大女儿于南。

沈浅愣了一愣,站在她身后的尤然则是把目光瞟向胡女士,只见胡女士见到尤然有丝诧异,眼神不断地逃避他的注视。

“妈,这是怎么回事?”

沈母面无表情地对胡女士说:“我女儿长大了,这事你还是跟她说吧。”沈母撂下这句话,就进了里屋,留下分外尴尬的几个人。

胡女士咬了咬牙,看向站在门口的沈浅,她站起来,走到沈浅面前,声音不大地说:“沈小姐,我是于天阳的妻子。”

沈浅阴着脸,不说话。

“你母亲说你知道你的生父是谁。”

沈浅冷了一张脸:“你放心,我不会找他。”

胡女士眼睛一闭,朝她跪了下来,顿时泪如雨下,她哽咽地说:“求求你去救救你的爸爸,你爸得了白血病,他一直不告诉我,现在化疗也于事无补了,只能骨髓移植。但是我两个女儿的血型都不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

“妈。”于南想拉住胡女士,偏偏她不依,依旧死死跪在地上。

沈浅大惊,除了被胡女士突然的下跪震惊外,还震惊那个前不久还见到的男人居然生了这么严重的病。

莫怪沈浅冷血,她没感到一丝难受,更多的是惊讶。

“这个男人真可笑,快要死了才来找我,认我。”沈浅不冷不热地说,也不扶起跪在她面前的胡女士。胡女士静默一阵子,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他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这次是我自己私下来的。”

沈浅苦涩一笑,“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但实在太没诚意。”

胡女士不说话,站在一旁的于南终于说了一句:“要不是你妈的出现,我爸爸和我妈妈关系不会这么糟,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没诚意?我妈都给你跪下了。”于南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是,曾经的她和沈浅是好朋友,但如今沈浅失忆,她们之间也横亘了太多难以跨越的鸿沟。她和沈浅,可能再也无法做朋友了。

“为什么把责任都推到我妈身上?是那个男人管不好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沈浅也激动了,她放大了声量。

于南愣怔地说不上话,胡女士怒瞪她一眼,让她闭嘴,然后她和颜悦色地对沈浅说:“他毕竟是你爸爸,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又不一定能救他,不要把我看得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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