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按灭了烟蒂,拢了拢睡袍的衣襟,望着萧九韶离开的方向:“服务不错?你们这动静挺大的。”
褚青蘅默然无语,她总不能说刚才动静这么大是因为她被人揍了一顿屁股吧。
苏葵又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问:“什么价钱?”
褚青蘅终于笑出来,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很便宜。”
“十万?一万?”苏葵饶有兴致地猜,“一千?不是吧?”
“有些人就是格调比较差,这次真是看错人了。”褚青蘅终于为自己那被痛打一顿的屁股报了仇了。
翌日,褚青蘅起了个大早,在游轮各处逛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每一个人看上去都不像暗花,反之,就等于每一个人都是暗花。
待她逛到东面走廊的时候,迎面碰上了萧九韶,他脸色不善地把她拉到船尾:“你跟苏葵说了什么?”
“说什么?我跟她还不熟,哪有什么话题聊。”
“之前她说给我你付的五倍价格,让我晚上去她那里,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九韶这次倒是没生气,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你下次再胡说八道,我不介意像昨晚那样管教你第二次。”
“你这是家暴。”
“对。”他微微一笑,“就是家暴,要不要我介绍鉴定机构的法医给你认识?”
褚青蘅战败而走。
她在底下转完一圈,又上了甲板。今天还是个阴天,天边乌云密布,千篇一律的海景容易让人厌烦,尤其是在这种阴雨天气下。
甲板上倒是有人在海钓,是沈逸和他的长辈们。
沈逸看见她,回头打了个招呼:“褚小姐。”
这正中她的下怀。她走过去,也打了个招呼:“早啊,几位老先生早。”
沈逸的大舅舅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没有说话,另外三位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钓竿上的铃铛。沈逸歉然道:“不要在意,他们正在比海钓。”
褚青蘅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迎面而来的海风还带着水汽,湿漉漉地打了她一脸。褚青蘅看着压在天边的乌云,不由得想到“风雨欲来”四个字。
忽然钓竿上的铃声响起,沈逸的大舅舅一下子坐直了,解下钓竿,卷钓线,等到差不多距离的时候甩起鱼线,一条足足快有两斤的大鱼挣扎跳动,被他摔进边上的水箱。沈逸笑道:“大舅舅真是宝刀未老。”
“海钓,拼运气而已。”沈逸的二舅冷哼,卷起掉线,可是鱼钩上的饵早已被咬走了。他收线,重新在钩上挂上鱼饵。
“有运气总比没有运气好。”大舅舅也哼了一声。
沈逸似乎觉得老人家这样吵架很有趣,笑容满面:“二舅的运气其实也一向都好的。”
二舅头也不回地说:“你现在这么说已经晚了,你之前可是拍着你大舅的马屁不撒手。你看看你,每天画什么鬼画符,书也不好好读,整天游手好闲。”
沈逸不在意地笑:“是,二舅说得是。”
褚青蘅问:“你会画画?水彩还是油画?”
“油画,不过也没专业学过,我以前在国外念的是生物医药,可惜最后还是肄业。”
“多半是你不喜欢这学科。”
沈逸摇摇头:“不,不算不喜欢,是我语言水准太差,在国外一直有语言障碍。”
褚青蘅趁热打铁:“你带了画板吗?我很想欣赏下你的大作。”
沈逸站起身,扶了扶墨镜:“我放在房间里,不介意的话请跟我来。”
褚青蘅考虑了一下,就算沈逸是真正的暗花,此刻还有很多人在舱房中休息,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跟在沈逸身后,只见他今天没有穿正装,穿着mcqueen的拼接针织衫,踩着geox,步履轻捷,很像某种猫科动物。
沈逸站在舱房的走道上,抬手刷开了房门,特意让房门保持大开的状态,然后拿起床边沙发上的画板给她看。里面有三张成稿,还有一张半成品。画的用色很大胆,可是画画的手法却有点让人说不出来的怪异,每一张图的透视都是错误的,画的留白处十分狭窄,让人看了觉得十分不舒服。
褚青蘅看过成稿,又仔细看那张半成品,是画的昨日餐厅的场景,画面上有很多人,虽然画得简单而抽象,可每个人的动作状态都有了。她看着吧台边,是苏葵和她的男伴,同萧九韶一起聊天。男伴的姿态是警惕的,时刻要做出防卫的样子,而苏葵和萧九韶却是放松而舒展的,这和她昨天留意到的半点不差。
可是这其中很大的区别就是,他画出了所有人定格在那一刻的样子,而她只记住了寥寥数个。褚青蘅惊讶地发现,他的记忆方式是图像记忆。
她缓缓放下画板,措词道:“其实我不是很懂油画,不过你的画色彩强烈,让人一见难忘。”
沈逸很谦虚:“不过随手涂鸦而已。”他看了看表,发出了邀请,“我大舅钓了鱼上来,等下我请船上的厨师来煮,不知褚小姐是否赏光一起和我们吃个饭?”
褚青蘅自然答应。
一天下来,她几乎都在甲板上看沈家四位长辈海钓,下午的时候沈逸坐在那边继续昨日未完成的画。
她特意挑了一本全部都是字而没有插图的悬疑小说,还推荐给沈逸看。他翻看了一下,笑着接受了,她却觉得他根本不打算读。他应该是有一点阅读障碍,对字多的东西都没有耐心。这样一来,他是暗花的可能性就被降低了。暗花在理化生学科上都有一定功底,还会自己配比炸药制作复杂线路,沈逸连字多一点的书都看不下去,如何去啃砖头一样的课本?
这样一天下来,实在比工作还要累。褚青蘅瘫倒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可偏偏萧九韶以客房服务之名来敲她的门,还把她从床上拖起来,让她陪他干坐着。
褚青蘅一边翻登船前从报刊亭买来的时尚杂志和言情小说,一边哈欠连天:“你不在员工房间休息,总是往我这里跑,这不太好吧?”
“他们要打通宵牌,声音太吵,让我没办法思考。”萧九韶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背靠着沙发垫子,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若不是他眼睛睁着,她都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你这人太没公德心了,你的室友吵你,你就跑来吵我——”
萧九韶没理她,看来还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维殿堂里。褚青蘅看了看表,其实才刚过十点,平时都不会这么早睡的,只是到了船上调节过作息时间,起得早困得也早。她看了会儿杂志就觉得无聊,又不好开电视打扰他,只能转头盯着他看。长时间盯着一个静物看果然有催眠作用,不多时,她顺利进入瞌睡状态。
突然,她猛然从蒙眬中惊醒过来,顿时吓了一跳:“你在做什么?”
萧九韶凑过来,专注地看她:“你困了就去床上睡。”
褚青蘅揉了揉脸:“好吧,那你继续,走的时候千万别叫醒我。”
他皱着眉:“你怎么没心没肺的?”
褚青蘅游魂一样飘回卧室,抖了抖被子,连多余的枕头都没搬开就直接躺着不动了。她愉快地一觉睡到六点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会客厅看。萧九韶居然还没有回去,他身体前倾,而脊背却挺直,专心致志地搭着游戏纸牌,已经用那种特制纸牌往上叠了七八层。
褚青蘅给他倒了杯矿泉水:“你一晚没睡啊。”
他手一抖,叠高的纸牌轰然倒下。他抬起头:“……我不太明白。”
“什么不明白的?”
“这次东太平洋号的旅行团,曾有一个客人预订近一半的舱位,最后却没能成行。”萧九韶道,“因为对方付了一笔违约金,那些多出来的舱位就被低价售出,为什么?”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本来预订了一大家子或者一个公司去旅游,结果时间安排出现了变化,自然就无法成行,这也很正常。
“那个预订的人,只留下手机号,预约金是现金转账进去的。留下的手机号查到的是一个叫吴祎声的人,他是苏葵的助理。”
褚青蘅讶然。
“而这个手机号,是苏葵在用,她给我的名片上就是那个号码。”萧九韶皱着眉,“为什么?这没有道理,我记得——”
“我不太明白你这一连串为什么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如果苏葵一下子订了这么多名额,最后只有她自己和朋友来了,这也不是很难理解的。”
“现金转账,为什么要用现金转账?”萧九韶站起身,踱了几步,回身一把握住她的手,“你会在刷过信用卡以后再用现金转账?”
褚青蘅问:“那代表她是暗花?”
“她不是,她连有机分子式都认不全。”
“那不就说明这件事跟暗花一点关系都没有?过分关注细节反而会误导你。”
萧九韶看着她:“我真不该害你撞到头。”
褚青蘅一下子没反应,又仔细回味了一下才懂他的意思:“作为一个正常的地球人,我不该妄图跟你这火星人沟通。”
萧九韶看了看表,捡起随手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匆忙要走:“我赶早训,晚点再来找你。”
眼见前两日已经安然过去,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简直都称得上是乏味了。
她有点弄不明白,暗花这次难道只是悄悄出来旅游的?那现在弄得警方精英云集共聚在这船上,岂不是一次笑话?
现在的平静,真不知是真无波澜,还是风雨欲来前的寂静。
褚青蘅坐在回廊里,心不在焉地翻书,她在头两日到处走到处打听,已经有些露骨了,她想这之后还是不要再擅自行动,以免破坏了凌局长他们预定的计划。
隔了一会儿,有人轻轻走来,坐在她身边的长椅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是苏葵。
她穿着轻薄的真丝上衣和黑色长裤,显得慵懒而随性,轻笑着问:“在看书?今晚有酒会,你找好舞伴了吗?”
褚青蘅这才想起今晚的活动安排,她记得分发的小册子里还有介绍今晚要拍卖的一些葡萄酒,其中有几瓶还是些很别致的小酒庄出品。她现在心里只有暗花,别的一概都没兴趣:“那倒还没有。”
苏葵“哦”了一声,挑眉道:“我看你和那位挺迷人的调酒师打得火热,还以为他是你的舞伴。”
“我们还没这么熟。”
“也对。”她微微一笑,“虽然长得是很帅,不过也就是吃软饭的,你看到他手腕上那款表了没有?样式浮夸,价格不菲,只会是别人送给他的。这种人,玩玩就算了,不用多当真。”
褚青蘅不由得暗道,萧九韶到底是演技太好还是他身上有那种奇怪的气场,竟能让苏葵这样误解。她接不上话,只好转开话题:“听你这么说,你挺瞧不起男人的。”
苏葵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点燃了吸了一口,烟雾袅袅,闻起来这烟是清淡的苹果味:“你倒是一下子切中重点了,我是挺瞧不起的。”
“你带的plus one倒也蛮帅。”
苏葵笑了一下:“嗯,长得不错,年轻又肯做事,就带在身边了。”她微微眯着眼,看远处海天相接的那道弧线,“没想到会这么无聊,也没什么有趣的人可以一起玩,早知道就不来了。”
褚青蘅心中一动:“其实我以前乘这东太平洋号没有这么无聊,晚上也有打桥牌技术很好的人,挺刺激的。”
苏葵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洋洋地开口:“得了,今年都是些什么人,用餐不穿正装,没有餐桌礼仪,打牌玩得大一点都凑不起一桌。”
远处的乌云渐渐逼近,褚青蘅低声道:“今晚会下雨吧……”
褚青蘅中午点了客房服务,晚上有酒会,这个活动她是不打算缺席的。
褚青蘅边吃午饭边点播电视剧看,咬着勺子看得津津有味——萧九韶刷卡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你……兴趣很广泛啊。”
褚青蘅不想再被他半夜敲门惊吓到,索性又去找大堂经理要了一张门卡,方便他进出。
他站在那里,勉强跟着看了一会儿这电视剧,觉得就这点爱好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无法互相同化,那么还是求同存异吧:“音量关小点,太吵。”
“为什么?”褚青蘅转头问。
男主角被锁在囚车中,正面目扭曲、撕心裂肺地大喊:“老天有眼,让我还能看到你!吟霜,为我珍重!为我珍重!”
“这种弱智电视剧会拉低你的智商。”萧九韶想拿遥控器,却被她抢先一步抱着,还不肯撒手。
“这是经典琼瑶剧,你这都不知道,可见你童年生活之乏味。”她说话的时候,背景里还配合着凄厉的女声:“不,皓帧!你我这一份心,这一片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神万物都是我们的证人!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来生也好,我都是你的!永远永远都是你的!”
萧九韶终于忍耐不住:“把遥控器交出来。”
褚青蘅听话地把遥控器递给他,幽幽地说:“我真觉得是很经典的搞笑片啊,你得多没幽默感——哎哎哎你关掉干吗?”
萧九韶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直接蜷缩在沙发里,虽然这是三人位沙发,但对他来说要舒展身体也是办不到的:“让我睡两个小时,我有点撑不住了。”
当服务生要应对形形色色的客人,体力消耗本来就大,还要配合凌局长的计划,他昨晚又一夜没睡,的确是撑不住了。褚青蘅摇了摇他的肩:“要睡去卧室,不要睡沙发。”可是不管她怎么推他,他只是蜷缩得更紧了一点,来个充耳不闻。
褚青蘅只得放弃,回去卧室给他拿了床被子轻轻盖在身上,又小心地把被角掖了掖。萧九韶一把握住她的手,一副不打算松手的样子。褚青蘅只得继续坐在边上,无聊地翻杂志,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忽然,她想到苏葵的话,留心起他手上的那块表,的确是繁复浮夸的款式,她动了动手腕,把他的手抬起来,仔细地看,隐约可以看见表盘下面的微型收发器。这个表的样式已经足够夸张,倒是不太容易留心到内里乾坤。
萧九韶只睡了一个半小时就醒了,睁开眼看见她坐在边上,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心。褚青蘅放下手上的书,皱眉道:“你别总用这种摸小猫小狗的方式来摸我的头。”
他坐起身来,把解开的衬衫扣子全部一丝不苟地扣回去,打上领带,又穿上马甲:“后面几天都没什么机会和你私下见面,你自己注意,不要再有任何行动。”
“怎么了?你知道谁是暗花了吗?”
“我的心里一直有两个人选,有很大把握。”他套上西装外套,正了正工号牌,“但是没有证据。接下去会有一次行动,如果不成功的话,以后再难有这样好的机会了。”他看着她,忍不住笑起来,“我和你一样,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褚青蘅抢在他开门前按在门把手上:“我知道你大概又要把我排除在所有的计划之外。”
萧九韶微微挑眉:“这是我的战争,不是你的。”
褚青蘅缓缓松开手,看着他拉开门,走向走廊尽头。
褚青蘅发誓,就冲着萧九韶那句话,她要不给他点颜色看,她以后都得被他这么欺压了。她坐的位置正好正对着吧台,他一如既往穿着修身的、一丝不苟的三件套西装,低头擦着酒具,他在出发前刚剪过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更显得俊美得很生动。
服务生递上菜单请她点菜:“褚小姐,我们这里有新鲜的帝王蟹,您要不要点一只?”
褚青蘅接过菜单,却连翻都没翻开:“嗯,那就点蟹粉凉皮,再来一支粉红色克鲁格。”她又点了两份菜,便作罢。
她这边刚点好单,就见沈逸迈着极其轻快的、如猫科动物一般的脚步走过来,拉开椅子在桌子对面坐下。他露齿一笑:“不介意我来搭个桌吧?”
“当然不会介意。”褚青蘅打起精神,“他们说厨房里有新鲜的帝王蟹,我点了蟹粉凉皮。”
沈逸还没开口,只听苏葵的声音传过来:“既然有帝王蟹,当然不能错过。”她穿着露肩的暗红色礼服,仪态万千,也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抬抬手招来服务生,“有气泡白酒吗?据说气泡白酒配蟹钳很不错。”
沈逸笑道:“气泡酒清淡,和蟹钳的鲜味正是相得益彰。”
褚青蘅看看沈逸,再看看苏葵,有点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突然熟稔起来的。倒是苏葵的男伴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只是隐忍着不发作。
拍卖酒会很快就开始,开始几瓶都被苏葵拍走了,花了还不到十分钟。
褚青蘅对拍卖没有太大兴趣,而这时服务生上了她点的蟹粉凉皮和香槟。她示意把酒打开,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沈逸端着酒杯,轻轻摇晃:“先说好,我的酒量不太好,到时候恐怕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褚青蘅在心里想道,就是要你酒量不好,不然她还怎么把人灌醉?
苏葵的男伴微笑道:“沈先生的酒量也未必如所说的那样差。”他伸出手去,“褚小姐,我叫吴祎声,是苏葵小姐的助理,幸会。”
褚青蘅看了看他,也伸手同他轻轻握了下手:“幸会。”
苏葵似乎对沈逸的酒量感了兴趣,拿起杯子跟他轻轻一碰杯:“女士敬酒,你该不会不回敬吧?”
沈逸倒也落落大方,苏葵喝掉半杯,他就把一杯都干了。
褚青蘅皮肤白,稍微喝了两口脸庞泛起粉色,眼睛明亮:“你跟苏小姐喝了,却不同我喝,这多不公平。”
沈逸微笑:“看来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灌醉我了,好,我奉陪到底。”
苏葵抬起手腕,一手按着他的手臂:“这么偏心,我似乎也不能放过你了。”
她这个举动正中褚青蘅的下怀,都说酒后吐真言,沈逸给她的感觉,就是每一句话都半真半假有几分玩笑意味,她同他相处了三天还真摸不准他的脾气,不管什么情况他都是笑着的。所以不管苏葵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跟她算是一路的。
沈逸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腕,拿起餐巾在手上擦了擦,玩笑道:“两位小姐如此热情,可是想成为我的舞伴?真是荣幸之至。”
苏葵轻柔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脚踏两船可不是绅士该有的姿态。”
褚青蘅揣测,苏葵对萧九韶的兴趣就算是过去了,她现在是看中了沈逸——这跟爱情无关,就只是为了吸引到周围人的眼球。自然,在场的所有女人,都比不上她的女性魅力。
吴祎声看着他们,默不作声。
几支葡萄酒被拍卖出去,服务生推了酒架离开,厅堂中的灯光被调暗,乐队进入舞台,夜晚的舞会即将开始。
苏葵拉起沈逸:“你难道不想跟我跳第一支舞?”
沈逸站起身,嘴角弯弯的带着一抹笑,他走路的姿态轻快优美,牵着苏葵的动作也是说不出的好看。
吴祎声忽然说了一句:“真是个狂妄自大的人。”
褚青蘅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从她跟沈逸的相处来看,倒没有觉得他狂妄,不过他的确是十分自信的人:“我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苏小姐这么熟了。”
吴祎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气泡酒,看着她:“你跟苏葵差不多,都是生下来就比别人拥有得多。”
褚青蘅笑着摇摇头:“你这句话错了。我相信苏小姐一定有很多故事,她跟我不一样。而我,即使生下来时比别人有的东西多一些,现在也被剥夺了。”她的一切都是拜暗花所赐,那场爆炸不但夺去了她最亲的两个人,还彻底摧毁了她的生活。
一曲终了,苏葵拉着沈逸回到桌边,亲昵地捏了捏沈逸的脸颊:“你的舞跳得真好,等下的华尔兹我还要你陪我。”
沈逸笑而不语。
苏葵转身拉了拉吴祎声的手臂:“别板着脸,走吧。”
灯光越加幽暗。
褚青蘅看见沈逸转着手中的酒杯,他拇指上的骷髅头戒指不断泛着幽光。她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如果你觉得有点醉了,就不要喝了。”
沈逸抬起头,只是这一回却没有笑,反而皱着眉:“你觉得我醉了?”
最好是醉了,褚青蘅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但是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嗯……我觉得你今天似乎情绪不高。”
“我怎么会情绪不高?”他往前倾着身体,露齿一笑,“这船上的人都很有趣。你看那边那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他那个姿态就像随时要把手铐掏出来一样。”
褚青蘅心中猛然一跳,他说的那个穿了灰色外套的男人赫然是刑闵。
她看着对方,轻声道:“我想你是醉了。”
沈逸突然把她拉起来,直接往舞池中心走。他站定了,弯下腰执起她的一只手,抬起头朝她笑:“美丽的小姐,可否陪我跳这一支舞?”
褚青蘅看着他挺直的鼻梁,似乎感到酒意在那一瞬间涌上,连思考都变得有些迟钝——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费洛蒙实在太强烈。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萧九韶那边,可是灯光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脸。
沈逸扶住她的腰,轻轻转了个圈,低声道:“别总往那边看,相信我,他并不适合你。”他说话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她的耳中,倒是让她开始清醒起来:“那你说,谁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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