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和封林是应安教授的邀请来做学术交流,已经在小双子星待了三天。紫宴、棕离、百里苍都是刚从阿丽卡塔赶来不久。
几个人因缘际会,在辰砂的会客厅里凑到了一起。
紫宴和棕离已经得到消息,知道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被“邀请”来小双子星做客,希望能和他们“好好聊聊”。
百里苍认为,既然有了真公主,假公主就没用了,反正是个死囚犯,不如拿去做实验母体,用她来培育健康的孩子。
封林激烈反对,百里苍却越说越不堪,两个人破口大骂,几乎要大打出手。
骆寻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不管百里苍说什么,她都没有感觉,百里苍的提议不过是她曾经预料过的最坏结局之一。封林的态度才是她在意的。
她很开心,虽然她让封林失望了,但是封林没有让她失望。
封林聪慧勤奋,热爱研究,却不会为研究成果走上歧路。她始终没有忘记做基因研究的初衷是给人类幸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而不是为了结果不择手段,以大义为名,舍弃人性。
也许,龙心的科研成就远远高于封林,但是,骆寻觉得封林才是最杰出的学者。
几亿年前,当人类的始祖,原始智人抬头望向浩瀚璀璨的星空,从懵懂愚昧中灵智初现,第一次问出“为什么”时,他们对自己、对世界的疑惑,不仅出自灵,也出自情。
从那一刻起,人类的科研就不仅仅是探索真相和真实,也是追求公义和公正。虽然,在艰难崎岖的路途上,面对诱惑,很多人都会降低底线、放弃坚守,但是还有封林这样的科学家坚守住了。
他们也许不是科研道路上最高的丰碑,却一定是最亮的灯塔,告诉后来者正确的道路。
骆寻觉得自己很幸运,在刚踏上基因研究这条路时碰到了封林做导师。封林以身作则,让她理解了一位学者的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
突然,所有争吵声消失。
寂静中,封林惊慌地叫:“辰砂!”
骆寻立即担心地走到楼梯口,看到辰砂的光剑刺在百里苍的下体。百里苍姿势古怪地站着,两腿之间鲜血直往外流。
辰砂冷冷地看着百里苍,百里苍一动不敢动。
棕离咬着牙,眉头紧皱,像是牙很疼。
紫宴忍俊不禁,用拳头挡着嘴,笑得肩膀直颤。
楚墨满脸无奈,头疼地抚额。
反倒是本来和百里苍吵得不可开交的封林表情关切,着急地说:“辰砂,你不要冲动。百里苍还没有生育后代,不要毁了他的生殖器。”
她求助地看楚墨,示意他劝劝辰砂。
楚墨站了起来,温和地说:“辰砂,百里只是一个提议,也是为了解决联邦目前的困境。”
辰砂盯着百里苍说:“我正在追求骆寻,以后你再侮辱她一个字,就是侮辱我。”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辰砂。
封林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追求……骆寻?这十多年你干吗去了?现在开什么玩笑?”
辰砂挑了挑剑尖。“用百里苍的蛋开玩笑?”
紫宴“扑哧”一声笑得乐不可支,其他人却都蛋疼,实在笑不出来。
楚墨劝道:“百里已经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他给百里苍打眼色,示意他说几句软话。
百里苍怒瞪着辰砂,咬牙切齿地说:“在你死之前,我不会动她。你若死了,我想做什么你管不着!”
辰砂面无表情地盯了百里苍一瞬,手中的光剑消失。
百里苍也是硬气,竟然一声不吭地转身,步履蹒跚地朝着门外走去。
封林和楚墨对视一眼,认命地叹了口气,追上去,一起送百里苍去医院。
骆寻看风波已经平息,正想悄悄离开,棕离和紫宴一起转头看向骆寻。
显然,他们早就察觉她在这里了。
棕离满面讥嘲,可看了辰砂一眼,觉得蛋疼,什么都没说。
紫宴挥挥手,满面春风地说:“嗨,气色不错。”
骆寻挤了个笑出来。
既然已经撞见,骆寻也不再回避。她走下楼,对辰砂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安教授那里,有些问题向他请教。”
辰砂看了眼时间。“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先吃点东西,我们再过去。”
“好。”
辰砂看着紫宴和棕离,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棕离一言不发、端坐不动,摆明了辰砂不给他真公主,他就绝不离开。
紫宴视而不见,把脸扭向骆寻,觍着脸说:“正好我也饿了,不介意我蹭顿饭吧?如果不麻烦的话,最好是你亲手做的,好久没吃了,有点想念。”
骆寻能说什么?她笑了笑。“你们聊,我去做饭。”
骆寻走进厨房,清点了一下食材,发现做不了什么像样的菜,决定把所有食材拼凑到一起做个炖锅,再做点手擀面,吃杂锦汤面吧!
骆寻在厨房里忙碌,外面三个男人依旧在吵架。
其实也不算是吵架,因为辰砂几乎不吭声,主要是紫宴和棕离在说话。一个甜言蜜语、连哄带骗,一个冷嘲热讽、威胁警告,都是想要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
辰砂突然问:“这次的行动是军事机密,你们怎么知道的?”
棕离冷冷地说:“你无权过问我的工作!”
紫宴笑嘻嘻地回答:“我这干的不就是盗取机密的事吗?如果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一无所知,对得起联邦付我的薪水吗?”
辰砂冷声说:“我派去救人的飞船里面安装了炸弹。”
紫宴立即说:“不是我做的。”
棕离冷哼:“你怀疑我是内奸?军队里出事了,难道不是你的嫌疑最大吗?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辰砂沉默。
紫宴和棕离也不说话了。
三个人冷眼看着彼此,气氛十分沉重。
“吃饭了!”骆寻在饭厅里叫。
三个男人走过来,坐到餐桌旁,一人面前一个大海碗。
骆寻觉得待客实在有点寒酸,抱歉地说:“没有提前预备食材,随便乱做的杂锦汤面,你们将就一下。”
棕离看到自己面前还多摆了一个调料碟,放着红彤彤的辣椒。他口味重,连吃营养餐都会选辣味的,本来对这顿饭没有任何期待,现在却意外地有了胃口。
他把辣椒全部倒进大海碗,尝了尝,确定没有添加其他任何东西,狐疑地盯着骆寻。“你不恨我?”
骆寻含含糊糊地说:“其实不想给你做的,这不是你赖着不走嘛!”
紫宴笑起来,半真半假地说:“就冲着你这做饭的手艺,我本来打算,如果辰砂不管你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把你弄回家天天给我做饭算了。”
棕离吃了几口面,似乎觉得不太妥当,阴沉沉地说:“我还会继续调查你的身份,整件事里疑点太多,我仍然非常怀疑你是间谍。”
骆寻无奈地说:“明白,我也没打算贿赂你。就一碗随便乱做的面,放心吃吧!”
紫宴笑嘻嘻地说:“感受到了我们治安部部长日子过得多凄凉了吧?一碗合口的家常面就让他怀疑自己要被贿赂了。”
棕离阴沉着脸讥讽:“你整天美女环绕又怎么样?你敢在谁身边放心睡觉?”
紫宴打了个哈哈,笑着说:“吃面、吃面,不谈私事。”
骆寻看看紫宴,又看看棕离,心里沉甸甸的。
每个人看上去都是全心全意为了联邦,完全不像是内奸,可在他们七个中,一定有一个是内奸。骆寻突发奇想,龙心肯定知道,如果她能想起来……
“很好吃。”
“嗯?”骆寻没有听清,疑惑地看着辰砂。
“我说很好吃。”
辰砂竟然已经吃完了一碗面,骆寻禁不住笑起来。“还要吗?”
“要。”
骆寻站起来,往厨房里走去,身后传来紫宴愉快的声音:“我也要。”
“我也要。”棕离阴沉沉的声音。
骆寻笑着说:“好的。”
吃完中饭,辰砂带骆寻去找安教授。
紫宴和棕离厚着脸皮,跟在他们身后,依旧不死心地磨着辰砂要见约瑟将军和洛兰公主。
紫宴义正词严地说:“因为真假公主事件,阿尔帝国的皇储英仙邵靖被关进了监狱。就算最后能躲过牢狱之灾,皇储的位置也肯定拿不回来了。听说阿尔帝国的皇帝已经在考虑立邵菡公主为皇储,可是现在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英仙叶玠,英仙叶玠能答应吗?”
棕离冷冷地说:“英仙叶玠不是被关进监狱了吗?他不答应又能怎么样?”
“叶玠被关进了监狱?”骆寻失声惊问。
她只是睡了一觉,外面却好像又发生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紫宴瞟了骆寻一眼,笑眯眯地说:“英仙叶玠可不是英仙邵靖。龙血兵团的龙头,怎么可能被关进监狱就老实了?现在起诉的那三十一项罪名都是皇帝硬凑出来的,阿尔帝国的年轻人很崇拜这位身份逆转的王子,正在游行示威要求无罪释放英仙叶玠。”
棕离难得赞赏地说:“英仙叶玠倒是好气魄,龙头的身份爆出来后,竟然束手就擒、没有逃跑。”
紫宴嗤笑。“其实皇帝巴不得他逃跑。如果他逃跑了,就等于放弃了王子身份,只把自己看作龙血兵团的兵团长。皇帝明明给英仙叶玠留了充足的逃跑时间,英仙叶玠却就是宁愿赌上性命也要皇位,逼得皇帝只能和他撕破脸。如今皇帝进退两难,如果我们能拿出英仙叶玠的确凿罪证,就能为邵靖王子伸张正义一把,帮阿尔帝国的皇帝把叶玠送上死刑台。”
辰砂一针见血地问:“你是想为邵菡公主伸张正义,帮她成为女皇?”
棕离阴冷地嘲讽:“紫部长还真是会谋划。”邵菡公主来阿丽卡塔星拜访时,紫宴整天陪着她游山玩水,两人出双入对、黏黏糊糊,传了不少绯闻。
紫宴瞅着棕离。“棕部长,我觉得你肯定不是内奸,因为你的智商没有办法胜任这事。”
棕离抬手就是一支光镖射了过去,紫宴翻身躲过,落在辰砂身侧,拿辰砂做人肉盾牌。
“你有种说,就有种别躲。”棕离追着紫宴,想要干掉他。
紫宴也不还手,像是穿花蝴蝶一样绕着辰砂转圈子。“我就是知道自己躲得过,才有种说啊!”
辰砂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大步往前走。
骆寻却实在受不了了。“那个……棕离,紫宴的意思应该是觉得邵菡公主是个草包,让她做皇储,当女皇,对联邦有利。”
棕离冷哼:“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说不定想着娶了女皇做皇夫。”
“邵菡公主看不上紫宴。”骆寻毫不客气地说。
棕离愣了愣,反应过来,突然放弃了射杀紫宴,冷着脸,沉默地走着。
紫宴笑看向骆寻。
骆寻淡淡地说:“在邵菡公主眼里,紫宴可以亵玩,却绝不可能谈婚论嫁。”
紫宴的话永远虚虚实实,辨不清楚真假,棕离怀疑的事指不准是真的,想到那艘安了炸弹的飞船,骆寻忍不住敲打一下他。
辰砂立即放慢脚步,防备着紫宴动手。
紫宴倒是没有动怒,笑吟吟地问:“在真公主眼里,异种只能亵玩,在假公主眼里呢?”
骆寻想到殷南昭,红着脸撇过头不说话。
安教授看到他们四个,指指骆寻。“我正好有事要问她。她留下,你们都离开。”
辰砂不放心,想留下来陪骆寻。
安教授鄙夷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我们说话,你听得懂吗?什么都听不懂,留在这里站岗吗?”
辰砂只能叮嘱骆寻:“走的时候通知我,我来接你。”
“好。”骆寻听话地答应了。
她现在身份未明,还在接受调查,的确不适合单独行动。
紫宴和棕离本来感兴趣的就不是骆寻,而是洛兰公主和约瑟将军。辰砂离开,他们也跟着离开,摆明了不见到洛兰公主和约瑟将军决不罢休。
“跟我来。”
安教授领着骆寻走进升降梯。
升降梯一直往下,感觉好一会儿才停下,也不知道究竟到了地下多深处。
乘坐运输舱,经过一道又一道密码门,进入了森严的实验区。
骆寻跟随安教授进入一个观察室,隔着透明的玻璃墙,居高临下地看出去,是一个全封闭的模拟生态圈。
里面正狂风怒啸、电闪雷鸣。
黑云密布的天空上,一道道闪电像是金色的巨蟒一样扭动着身躯轰然击下,打在一只趴卧在地上的黑龙身上,像是要把它打成碎末。
骆寻暴怒,一把抓住了安教授的衣服领子。“关掉,立即关掉!”
安教授吼:“我也想关掉,那个疯子不让。从昨天到现在,他为了变回人,把各种办法都用上了,迟早把自己折腾死。”
骆寻愣住。
安教授越说越气,对着骆寻大倒苦水:“先是让我给他注射了一堆药剂,什么刺激用什么。结果没有用!就搞什么情景再现,让我弄了一群猛兽来攻击他。还是没有用!就又逼我调出各种毁灭性的自然灾难来刺激他。我快要被他逼疯了!”
骆寻冷静下来,放开了安教授。“您知道他是……谁?”
安教授沉默地点了下头。
轰隆隆的雷声中,又是几道闪电划过天空,击打在黑龙身上。
骆寻着急地说:“先把雷电关掉,我和他说。”
安教授一直在等这句话,立即给智脑下达指令,把制造雷电的程序关了。
霎时间,模拟生态圈里风和日丽,天空蔚蓝如洗,只有地上的一片狼藉证明着刚才发生过什么。
黑龙昂起头,目光森冷地盯向观察室。
安教授立即往后大退一步,把骆寻推到前面,清清楚楚地表明:不是我,是她!
骆寻扒在玻璃墙上,看着殷南昭遍体鳞伤的样子,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黑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贴在玻璃墙上,扑扇了几下双翼,像是在安抚她。可他的头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甚至有一道贯穿下颚的伤口。肉翼撕裂了,身体上无数道大大小小的口子,有的地方已经能看到森森白骨。
骆寻心中又怒又伤,冲着他的头,重重地捶了下玻璃墙。“你想变回人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拿自己的命做实验?如果是担心奥丁联邦,有辰砂、楚墨他们,即使你不在,天也不会塌下来。如果是怕我嫌弃你,我才不会呢!就算你永远变不回人也没有关系。在那颗原始星上,我甚至想过永远不回来,咱俩就那样待在一起也挺好……”
黑龙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温柔缠绵,犹如月夜下的水波一般轻轻荡漾。
骆寻的恼怒渐渐消失,隔着玻璃墙摸摸他的脸。“别着急,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黑龙眨了眨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安教授。
安教授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对骆寻说:“这不是执政官第一次异变,之前已经发生过三次异变。”
骆寻满面惊讶。“三次?”
安教授点点头。“第一次是几十年前。他在敢死队执行任务时,突然异变,完全失去了意识。恢复神志后自然而然就变回了人,但是在场其他人全部死亡,执政官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骆寻喃喃说:“典型的突发性异变,强攻击性。”
“是的,联邦历史上第二例。在那之前,执政官就在配合我做异变研究,但我一直没有取得大的进展,反倒差点把执政官的身体折腾垮了。”
一个4a级体能的人能被实验折腾得差点垮了,这得多不把自己当个人?骆寻脸色难看地问:“南昭穿长袍、戴面具,是不是和这些研究有关?”
安教授承认了。“因为实验药剂的毒副作用,身体常常有各种各样的症状,没有办法见人。如果让外界知道执政官在做实验体,肯定会出大乱子,我们只能对外宣称得了活死人病,把全身都遮盖起来。”
骆寻冷冷地问:“后来呢?”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们想看看其他人会不会有突破,选择了年轻优秀的封林。但执政官的情况必须保密,只能改容换貌、隐匿身份进入封林的研究院。为了方便遮掩,还把我最优秀的助手安娜调去阿丽卡塔生命研究院。可惜,将近二十年过去,封林也没有研究出任何结果。不过,机缘巧合发生了第二次异变。执政官有了第一次异变的经验,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异变没有完全发生,十五分钟内恢复了神志。”
骆寻问:“第二次异变是在阿丽卡塔,和我一起出去吃饭那次?”
“是!第二次异变后,我们做了一些研究,证明不完全异变时,基因处于人类基因和异种基因的变化状态,是一种不稳定状态。如果意志力强大,只要维持住清醒,就能在十五分钟内变回人。如果不能维持住清醒,就会达到异种基因的稳定状态,永远变成野兽。”
骆寻诧异地说:“十五分钟黄金抢救期理论不是早就有了吗?”
安教授苦涩地说:“在执政官异变前,联邦历史上只有一例完全异变后变回人的病例。”
骆寻点点头。“首任执政官游北晨。”
“当时我的老师根据游北晨的异变状况,提出了十五分钟的推测,可根本没有足够的研究数据证实推测。”
骆寻心情复杂地说:“世上没有第二个殷南昭。”
一个理论从提出到验证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持,游北晨是一国元首,再愿意配合研究,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做实验,只有殷南昭这个疯子才会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用自己的身体去做实验,让研究人员采集数据。
安教授眼内闪过愧疚,继续解释说:“在游北晨的坚持下,研究院未经验证,就对外公布了十五分钟黄金抢救期理论。”
当年异种虽然成功建国,但根基未稳就出现了异变这种令人绝望的病。游北晨为了稳定人心,命令研究院把推测当作结果公布,给人们一个希望。
骆寻对这种做法不置可否,问:“第三次异变呢?”
安教授看了一眼黑龙,抓抓蓬乱的头发,嘟囔着说:“第三次异变在大双子星岩林,又是和你在一起。”
骆寻诧异地说:“我以为,那次异变是假的,是为千旭死制造的假象。”
安教授咳嗽了一声,讪讪地说:“那只死掉的野兽的确不是异变兽,是一只真的野兽,不过执政官异变也是真的。本来执政官计划做一次假的异变,可也许因为他当时精神太不稳定,竟然真的发生了不完全异变。幸好,他失去神志的时间明显比第一次和第二次都短,大概只有两三分钟。神志一恢复,半兽化特征就消失了。”
骆寻想到当时挖心裂肺的痛苦,讥讽地问黑龙:“为了摆脱我,竟然要用一只野兽冒充自己,逼我杀了你。你这么狠,到底是想斩断我的非分之想,还是要斩断你自己的非分之想?”
黑龙定定地看着骆寻,忽闪了几下大眼睛,突然双翼向上张开,翼尖合拢,对骆寻比了一个心。
骆寻瞪了黑龙一眼,板着脸撇过头,甜言蜜语绝对没有用!
她对安教授说:“我总结一下,之前一共有三次异变。第一次是典型的突发性异变,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不完全异变。所以,这是南昭第一次完全性异变,却又保持着清醒?”
“对。不仅是执政官第一次,也是三四百年来异种第一次没有丧失神志的完全性异变。”
“没有先例,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变回人,就开始乱来了?”
安教授辩解说:“不是乱来。我分析过了,执政官是在重伤后遇到危险刺激的情况下发生的异变,现在因为达到了基因稳定状态,无法再变回人。那么,很有可能再受到刺激,就会打破这种稳定平衡,发生逆转异变。”
骆寻冷嗤:“毫无证据的推测,还不叫乱来?”
安教授涨红了脸,气鼓鼓地瞪着骆寻。
突然,警笛尖锐地响了三声,红色的警报灯亮起。
安教授立即问智脑:“发生了什么事?”
“左翼的医院发出警报,封锁了三楼,要求工作人员全部撤离。”
安教授的保密权限应该很高,智脑在回答问题时,已经打开虚拟屏幕,把监控视频播放给安教授看。
在一个看上去像是杂物储藏室的窄小房间内,约瑟将军一手勒着洛兰公主的脖子,一手用枪指着洛兰公主的头,面朝着门外,大声吼:“再说一遍!只要有人进来,我就杀了她,再自杀。”
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在门外。
紫宴一边看监控视频,一边循循善诱地说:“不管将军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尽全力满足,就算你们想离开奥丁联邦也没有问题。因为你们不是罪犯,联邦没有权力拘禁你们,我们这次请两位来,只是为了问清楚真假公主的事。”
“我要见那个假公主。”约瑟将军勒着洛兰公主的脖子,让她的脸朝向摄像头,“否则我就击毙她,再自杀。”
“没有问题,给我们点时间去找假公主。将军,你为什么想见假公主……”紫宴温柔耐心得像是哄情人。
棕离目光阴沉、一脸杀气,和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的百里苍一起研究地图,想要找到方法突破进入房间,但是他们仔细看完地图后发现都不可能。约瑟将军经验丰富,选择的房间、站立的位置都非常毒辣,没有给他们一丝机会。
楚墨和封林穿着白色的工作服,面色沉重、眉头紧蹙地站在一旁。
……
骆寻正纳闷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辰砂去了哪里,观察室的门突然打开,辰砂大步走进来。“帮我个忙。”
“好!”骆寻毫不犹豫地跟着辰砂走。
黑龙发出急促的叫声:“嗷呜——”
骆寻回身,微笑着说:“放心,不会有事。”
辰砂盯了一眼黑龙,徘徊在心头的诡异感越发明显,却没有时间细想,拉着骆寻匆匆跑出了观察室。
约瑟将军劫持洛兰公主的医院隶属于安教授的研究院。整栋大楼是一个类似于“凹”字形的建筑物,医院位于左翼,骆寻所在的观察室位于右翼地下。
辰砂带骆寻乘地下交通车过去,一路之上把前因后果简单告诉了骆寻。
午饭后,洛兰公主和约瑟将军出现食物中毒症状。
保险起见,两人被送来医院诊治。
所有人提高警惕、万分戒备,生怕他们逃跑,没有想到约瑟将军竟然挟持了同是病人的洛兰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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