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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你把两床被子都压到自己身上,是要干吗?”裴光熙无语。

蒋天探出的两只小眼睛溜溜地转着:“光熙啊,我这辈子还从没和男生睡在一张床上呢。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很怕背过身去,我们的友谊就完蛋了……”

裴光熙疑惑地看他,对方也静静地回看他。很久很久,借宿者终于问道:“你想说什么?”

男生回答得十分犹豫:“你在东京应该听说过吧?两个男生其实也可以……”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拳头向他挥了过来。

睡不着的自然不止蒋天一个,一墙之隔,梁意欢亦如此。不知何故,这么晚了她依然清醒。但她不敢翻动,怕吵醒已有鼾声的崔雯雯。这间屋的窗帘不遮光,窗外的灯火穿透棉布,落在天花板上,明明灭灭。不太远的主干道上偶有汽车驶过。卧室外,还能听到齐淼的手指在键盘上游弋。而旁边蒋天的卧室里,躺着已然虚脱的裴光熙。

她居然成功地让他去了游乐园,现在想来依然觉得惊奇。回家路上他仍不舒服,她甚至能感到他走路姿势的异样。北京傍晚的太阳把裴光熙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双肩消瘦,后背微驼,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显得十分萧瑟。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尖好像被手轻轻掐了一下,酸涩中有点疼痛。他总是这样,无论处在多么热闹喧哗的地方,都给人如此清冷孤寂的感觉。好像,谁都不能让他温暖……曾经的自己发过誓,要一直走在他旁边,用自己的背影来调和他的不合群,让他的生活充满笑容,哪怕为不值一提的小细节。只要他能开心,就比什么都重要。但她……没能践诺。

“我在前,你在后;你在听,我在说;我不走,你不动;你不说,我不懂。于是你总不轻易告诉我,你一再想为何我总是看着远方?”歌曲荡漾上心头,填词如此契合眼前景色。即使后来她明白了他和冯雅之间是误会,但因为骄傲,还是硬生生把分离的决定撑了下去。

“看车啊白痴!”陷入思索的梁意欢猛然被拉住,踉跄后退。一辆小面包车险险地从她身前擦过。裴光熙愠怒地瞪她:“大马路上发呆,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她低头,右臂上是他的手。那只手立刻松开,那张因担心而扭曲的脸也迅速恢复平静。他往前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在属于我的王国,企图打造一座天堂;你在属于你的城堡,开始堆砌高大的城墙;画面竟然超出想象,绝望在我的心里扩张……”

她曾无比在意他,他也是如此;她现在也很靠近他,他也是如此。但世上很多人都是这样,于在意和靠近中渐行渐远,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然而,他此刻竟还在身边,这是上天额外派发的礼物吗?

○清奇致歉法

七天后,周二。

黄历说:这天宜祭祀、修造、出行、造物、竖柱,忌动土、破土、掘井、安葬。这是蒋天面试的日子,也是齐妈妈回家的日子。齐妈妈不想走,但儿子不停抱怨睡沙发腰疼,让她实在于心不忍;加之,老头,也就是齐爸爸,对没人做饭也颇有微词,所以她只能不情不愿地撤回大本营。

下午,齐淼、裴光熙和梁意欢共同把齐妈妈送到西站,非节假日的站前广场无比安宁。齐妈妈拉着齐淼,像天下所有母亲般左叮咛右嘱咐,齐淼听着,也如天下所有儿子般心不在焉,最后还打起呵欠。这个无心的小动作引起齐妈妈的强烈不满:“每天睡那么晚,学习那么累,还熬夜玩游戏!”

在好友和女友面前狂被数落,齐淼不高兴地撇嘴。裴光熙和梁意欢在一旁各有各的小九九。前者在想,这下终于可以睡床了;后者在想,不是要告诉你妈妈吗,说啊说啊!

半小时后,齐妈妈说累了。她看表,刚好到了进站的时间。齐妈妈拍拍儿子的肩,不放心地又交代了几句,继而向裴、梁二人道:“齐淼这孩子从小就不懂事,被我和他爸给惯坏了,还麻烦你们多照顾。”

裴光熙点点头,眼神却杀向齐淼:“还不快说?”

这意思齐淼当然明白,却不知为何开不了口。

齐妈妈从儿子的手里接过行李,对三人挥手:“都赶快回去吧!”

裴光熙和梁意欢异口同声跟齐妈妈说再见,只有齐淼呆立不动。火车站入口,人群分分合合,有恰到好处的背景噪音。齐淼盯着老妈渐渐远离的身影,一点点累积着勇气。终于,他大叫一声:“妈!”齐妈妈应声转头,在离他十米的地方,“我有喜欢的女生啦!”

吐露了最重要的心情,释放了多日来的憋闷,到底说出来了!

之后的饭局,蒋天很疑惑:“这样也算告诉你妈了?”

“怎、怎么不算!”齐淼结巴着低吼,像掉进坑里的狮子。

是啊,怎么就不算?他确实说了啊,而且用尽了洪荒之力。那种时候,谁能想到一队旅游团挡在他妈妈身前遮住了她的视线?谁又能想到而后交通协警会莫名其妙地站出来维护秩序?所以当时,从队伍中间探出头的齐妈妈,很疑惑地看着儿子,不太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她朝他做嘴形,你说什么?

一鼓作气,再而衰,齐淼无比艰难才积攒起来的勇气,像被戳了个洞,瞬间泄漏在无边无际的广场上。“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内心的独白是周杰伦这首很早以前的单曲。长镜头的最后,少年抬起手臂,朝母亲的方向挥了挥。不远处的齐妈妈也拼命地挥手,然后随着队伍继续前行。

蒋天唯恐天下不乱地望着面瘫的梁意欢,她显然还没原谅那家伙。不过,即使出师不利,到底也算开了头。对于从没为谁担当过的齐淼,已是莫大的进步。而且今天,他在面试中也超水平发挥,不仅表现得成熟稳重,观点更是可圈可点,让考官频频点头。这就是好事成双吧?蒋天搂过崔雯雯,笑得满脸菊花:“为庆祝咱妈归乡,齐淼坦白,光熙有床睡,还有哥们儿重返t大,这顿我请,大家尽情吃!”

“神经,这顿本来就该你请!还有,搞清楚,我妈就是我妈,不是你妈!”齐淼拆台,谁叫他刚才要问那种让人难堪的问题啊!

饭毕,五人回家。此时,云淡淡飘在上方,天空是瑰丽的玫红。行人三三两两,透着下班后的倦怠与闲散。裴光熙照例独自走在前面,蒋、崔二人也故意把齐淼和梁意欢甩开,好让他们有充分的空间修复关系。

齐淼猥琐地跟在女友身后:“意欢,别生我气了……我知道我怂蛋,居然不敢把你介绍给爸妈,我简直不是人!”先把自己骂得一文不值,简直是男生犯错后的经典道歉套路,“但你相信我,我真的已经打电话告诉我妈我在谈恋爱了……”说着,男生开始扯她的袖子,眼神可怜巴巴的,语气真心实意。

梁意欢的脚步放缓。钟翌曾说:“若男生信誓旦旦地让你相信他,那么最紧要的事,就是绝不要相信他。”但想到下午齐淼在大风口对他老妈喊叫的模样,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努力。也许,他真能为自己改变呢?女生有些动容。当然,如果她知道了促成男友改变的原因,这动容肯定会变得支离破碎。

三天前。

齐淼被蒋天按在床上:“我受不了了!”

裴光熙在旁冷冷接话:“我也受不了了。”

齐淼的脖子被蒋天勒得发红,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我都没受不了,你们为什么受不了?”

“好,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和梁意欢每冷战一天,雯雯就在我面前念叨你没种、你中二、你烂人一天。现在只要她说话,内容基本都是你们这俩奇葩,我耳朵都快听出茧了!可这关我屁事?”蒋天加大力道,“总之快去道歉,不然,连兄弟都没得做!”

这就是他生气的理由?齐淼抬眼看裴光熙:“你呢?”

“我想睡床。”裴光熙简短地回答。看出齐淼的困惑,他解释道:“你不跟她和好,就得睡自己房间,所以我也只能睡沙发。懂吗?”可睡沙发绝非长久之计,睡了几晚后腰都快断了。

“齐淼,你得明白,早死晚死都得死,既然如此,不如早死早超生。”蒋天继续勒他,“你要是不去跟你妈讲,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被你勒死……”

“聪明!”

“真要被你勒死了!”齐淼快哭了。用这么肤浅的理由逼他就范,会有生命危险的!而且万一以后家里不给生活费了,谁来付房租,真要他到天安门去化缘吗?

“所以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脸被挤成番茄红的齐淼终于点头:“说……别勒我了。”蒋天放手,和裴光熙不约而同地微笑。其实哪里是这么肤浅?明明是因为无法直视梁意欢每天隐忍的目光。纵然她理性又克制,却依然难掩被辜负的委屈。她那希望所有感情都在阳光下的性格,要维护这谎言,很辛苦吧?

“意欢——”齐淼拖长尾音,又贱贱地去摇晃梁意欢的胳膊,“再过几天,就是我们一周年纪念日了,你就网开一面原谅我好不好?”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纸,“看,我连欢乐谷的门票都买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吗?”

欢乐谷……梁意欢突然像中了一箭。原来齐淼,他还记得啊?但不久前,她刚……

“我们可以去坐太阳神车,那个最变态了,又翻滚又转动!”齐淼仍滔滔不绝。虽说欢乐谷的门票是挺贵的,但好钢不就得用在刀刃上吗?“我算了算,如果早晨一开门就去,最多可以玩三十八次,哈哈哈……”男生干笑的同时,在想:自言自语还真是尴尬呢。

梁意欢继续朝前走,齐淼的笑声令她有些不适。这种不适并非针对她旁边的男孩,而是针对那个她无法面对的奇怪念头。她隐约感觉到,那个念头一点点在膨胀变大,似乎很快就要大到无法控制了。

“梁意欢!”突然间,齐淼大喝,“你要再不原谅我,我、我、我……”

梁意欢斜眼,一开口是地道的台湾腔:“你是要怎样?”

“你要再不原谅我,我、我就跪在你面前!”梁意欢还没反应过来,齐淼竟真的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往下一跪,然后眼泪长流!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些屁话通通滚蛋吧!哄好女朋友,才是头等正经事!

“如果你被崔雯雯拉黑,你会怎么破?”

梁意欢回公寓的第二天,齐淼和她在厨房相遇。她浑身的肃杀之气把他吓得全身哆嗦,令他只能顺势拐进蒋天的房间避难。当时,蒋天正在和裴光熙看视频,闻言沉吟:“如果是我,我会主动下跪。”

“下跪?”太狠了吧?

“对,下跪。”

道歉需要这么不要脸又不要命吗?齐淼转头看向裴光熙,想知道有没有其他正常些的可行方法,谁知裴光熙居然点点头:“没错,不仅要跪,而且得拿出撒泼的气势在大街上跪。到时候你拉着她跪下去,然后哭着求原谅。在大街上,那可是很丢人的。”

蒋天爆笑着拍大腿:“是啊,意欢最爱面子,最怕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所以下跪这招就算猥琐,但绝对一球进洞。”

“你们说真的?”尽管兄弟们把理论展开得头头是道,齐淼还是有一丝顾虑。毕竟行动若是失败了,会留人一辈子笑柄的是自己。他很不确定地看着两人:“你们不会想陷害我吧?”

“爱信不信,不信就滚回自己屋,别来打扰我们!”

“真的会有用吗?”

蒋天继续拍腿:“光熙出品,必属精品。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他啊!何况,都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你还顾着那点破面子干吗?”

“嗯……”思索片刻后,齐淼终于反应过来,“拍你自己的腿!”天,大腿都被他拍红了。

这过于清奇的套路,百分百会失败吧?然而……

“齐淼,你给我起来!”梁意欢完全想不到这家伙竟能这么不要脸!

“不起来!你不原谅我就不起来!”反正木已成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和垃圾堆接吻事件相仿,齐淼这次的行动又造成了吃瓜群众的围观。四周已有人发出啧啧评论:男的下跪,是因为劈腿了吗?此刻,梁意欢恨不能瞬间消失在这世上。这到底是什么男朋友啊,她能装作不认识他吗?

○好运急刹车

“快快快,ready to fight!”齐淼进门就开始大喊。

最近风调雨顺、天下太平,老妈回家女友和好,就连平常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严博士,由于被恋爱对象纠缠,精力也似乎大打折扣,对他不像往日那么穷凶极恶了。

对,大魔头严启正确实恋爱了,恋爱对象是英语系的赵姓女讲师。赵老师教阅读和听力,大一还给齐淼他们上过课。她已过三十岁,却还是副江南女子的温婉做派,大约跟她之前在剑桥研究了五年的古典文学不无关联。据知情人士爆料,赵老师的老爸,也就是目前掌舵环境学院的赵院长,当选下任t大校长的呼声极高——有这样的准岳父撑腰,看来老严的学术生涯一片光辉!不过,齐淼才不关心导师凭什么上位呢,只要严启正能把时间多匀些给赵老师,他就谢天谢地了。

“蒋天呢?”半分钟后无人回答,齐淼才注意到,气氛有点不大对。

光熙和意欢站在客厅中央,面色诡异。停顿了几秒,女友对他招手。齐淼走过去,更加疑惑:“蒋天呢?”梁意欢指了指蒋天的房门。“这家伙……”齐淼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既然在家,干吗耍大牌?他准备去踢门,刚迈开步却被裴光熙伸手拦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

梁意欢叹气,声音极低:“今天复试结果放榜,你知道吧?”齐淼一愣,点头。

“蒋天没在录取名单里……”梁意欢皱眉。

“what?他不是说自己已经把导师套牢了吗?”齐淼果然还是叫了起来。蒋天不是喜欢夸大的人,但他回回套磁回来,都是一副稳赢的样子,说老板对他很满意,恨不得马上把他收入囊中。而且——“他面试不是表现得很好吗?”几天前的饭局上,那人脸上也是百战百胜的喜悦。所以怎么会这样?齐淼不明白。梁意欢和裴光熙沉默,他们也不明白。

蒋天的房间没开灯,室内一股死寂的味道。受挫的男生颓然在床,他同样也不明白。

复试结果的通知就在校园网首页的头条。点进去,晃眼没自己的名字。他的第一反应是:看错了。于是又看了三遍,然后又三遍,还是没看到自己的名字。搞错了吧?怎么可能没有他?开什么玩笑!蒋天一遍遍拨打系教务处的电话,但没有人接。半小时后他冲到系里,着急上火地到教务处问跟他关系还不错的行政老师。行政老师看了看网页,又打开原始文件检查,之后非常确定地告诉他:名单录入没有错误,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那一刻,蒋天像在巴黎大街上遇袭,仿佛四处都是枪声……他显而易见的难过表情激发了行政老师的母性:“不然问问你选的导师吧?这名单有三天的公示期,如果三天内,导师主动和我们联系,还有改动的可能。”

蒋天立刻上楼,往那间这一年里去了无数次的办公室奔去。他急吼吼地问坐在门口的本科生:“教授在吗?”实习的男孩摇摇头:“不在,好像出差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三天内,能回来吗?

男生再次一问三不知地摇头:“这个他没说啊。”相熟的师姐说,教授昨天才告诉大家他要外出考察,给他们发消息时人已经在机场了……真是晴天霹雳!

“去的是巴黎。”师姐看了看手机。还真的是巴黎!这时候去巴黎干吗?看球?蒋天在心里大骂。他看着通讯录上教授的名字发呆,面试完后,他明明还说自己很有希望呢。

男生蜷缩起来,最大化地减少自己跟世界接触的面积。好像如此,便不会被再多伤害一点。这姿势自闭又绝望,但凡谁看到深爱的人这样,都会于心不忍吧?

崔雯雯很想抱着蒋天安慰他,可蒋天却说想自己静静。她没办法,只好蹲在旁边玩手机,却也没什么心思。男友遭遇了那么大的打击,作为跟他生命连接最近的人,她怎会感受不到他的痛苦?自他决定考研起,虽偶尔偷懒,但确实把大部分时光都耗在上面了。他通过初试的兴奋,还有面试回来的稳操胜券,她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呢。尽管,自己并不希望他能考上,可也不愿他如此难过。人啊,总是如此矛盾。

她刷新朋友圈,刚加了她微信的实习生们正高频率发着精彩的吃喝玩乐及敬业的职场鸡汤。崔雯雯深感这群show girl的可怕——明明比她晚来半年,却飞速地和部门所有人都熟络起来,甚至还在聚餐上邀请包括组长在内的领导光临自己的生日party。她们中,除了一位关系户,其他的都比她专业更对口学历更优质。最近问起自己是否能留在公司,就连前阵子给她加油鼓劲打包票的组长,也不敢再那么干脆地说yes了。离新一轮的毕业大潮只有月余,所以自己很快要失业了。这并非自怨自艾,而是最接近真相的真相啊。

崔雯雯转头,看着血槽已空的男友,心疼的同时却突然生起隐秘的快感。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蒋天复试没通过,也许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呢?

本来志得意满的蒋天不仅受挫,且陷入巨大的谜团。

不是他自傲,也不是他低估对手,但在t大混迹四年,别的不敢说,当时在座考官的情绪他还是能揣测出来的。那天答完题,老师们的眼睛都朝他迸射出欣赏的金光,这也是他面试后心情大好的原因。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这无从求证的问题使他更加焦躁。他抱着最后的希望给导师发邮件,却也没得到任何回音。

平日负责调节气氛的家伙失语,公寓忽然变得非常沉寂。崔雯雯自不用说,男友情绪处于冰点,她肯定也无法开心;梁意欢和裴光熙也察觉到若有似无的窒息;就算是迟钝得打起游戏连亲妈都不认的齐淼,这两天都因蒋天缺席而没心情开电脑。

三人一起吃饭,齐淼很痛苦:“他要是一直这么堕落下去该怎么办?”

“人家前天才落榜,怎么就一直堕落了?”梁意欢也很痛苦,时不时就会有种“我的男友是弱智”的想法袭上心来,“而且什么是不堕落,像平常那样陪你打游戏?”

齐淼干笑:“你真是了解我。”

沉默了很久的裴光熙突然抬头:“蒋天落榜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忙着辩论的齐淼和梁意欢同时看着他:“你是说……其中有猫腻?”

“蒋天初试成绩虽然不高,但进入复试后,之前分数的影响甚微。而且t大号称国际化实则很封闭,除非外校学生确实比蒋天优秀很多,否则老师们普遍更偏向于录取本校的。”

梁意欢迅速站队:“没错,我家老头旗下就没几个外来的。”这个老头,自然是她的系主任导师毕教授。

“蒋天跟目标导师和他那一屋子的研究生都混得脸熟,连面试问题的方向都在一个月前就搞到手了,说他在复试时露怯,你们信吗?”

夸张的摇头后,齐淼接茬:“我们蒋天可是参加过系里辩论赛的选手,他尿场我信,笑场肯定不能!”三人面面相觑: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下午齐淼去严博士处报到,把昨天搜集到的企业概况跟导师交代完,磨磨蹭蹭不肯离开,严启正有些奇怪:“有事?”

要问这个,真是难为情,齐淼期期艾艾一阵,最后想到好友在家的颓废样,顿时勇气激增:“老板……考研复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您知道吗?”就算不能更改结果,怎么说也要让兄弟死得明白。这就是午饭后三人达成一致的协商:一定要打听出为什么蒋天没被录取,即便会让他了解到这世界的黑暗,至少可以令他不要怀疑自己。

五分钟后,齐淼从严博士的小隔间里灰头土脸地滚了出来。

“师兄?”对面的易葶拿铅笔戳他手臂。这是怎么了,一脸沮丧。

齐淼撇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低低咒骂几句。他刚说明来意,严博士就摆出金刚不坏的假正经护体,不停强调考试的公正和专家的水平,所谓的黑幕,绝不可能存在于t大这所一流高校。他最后那句“你同学还是要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气得齐淼差点升天。

“师兄,之前严老师说的那个调研,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呀?”齐淼不搭腔,易葶终于忍不住了。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这个。

“下个月吧。”齐淼心不在焉。

“这么快?”易葶欢快地拍手。

她的反应让齐淼有点困惑:“刘老师也要去?”

“对,他觉得严老师的课题很有意思,想合作分一杯羹呢。我呢,已经跟他申请了和你们一起去!”为什么呀?齐淼震惊了。好好的悠长暑假,要不是老严逼着,他是绝无可能去跟班的!而面前这姑娘,浑身透着聪明,难道其实病得不轻,否则怎么会傻到自愿申请呢?

“这么做有意思吗?”把齐淼打发去图书馆后,严启正从小隔间里出来,盯着易葶。

从同学那儿得知他要进行的课题,她向其导师谏言合作,没想到一向不问学术的老刘居然非常感兴趣,很快就提出要参与。出于独占头功的私心,严启正本想一口回绝,但对方给出的条件实在优厚:不仅答应承担七成经费,且主动提出以副教授的身份为项目向系里多申请一位助研。这对严博士来说实在太诱惑了,他刚入教职没多久,研究尚无成果,学术资金并不宽裕,手下也只有齐淼这一个天分不高的孩子当苦力。若能得到老刘相助做成这单,日后必然回报丰富。而最让他难以拒绝的是,对方只要求发表两篇衍生论文,完全没和他抢功劳的意思。

跟老刘谈完,严启正慎重考虑了两晚,仍然觉得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老刘人到中年无心向学,在职级上也没多少再攀爬的空间,只是因为最近系里在审查教职人员的研究项目和预计发表的论文,他才不得不发力。对这位老油条来讲,能用钱摆平的事就千万不要花时间。虽说这很有些不学者,但反正他也没有把自己当学者。老刘的心思全系了然,所以,即使跟他同做一个课题,也绝不会有人认为是自己沾了他的光。另外,听说他和学校方面颇有关系,否则也不可能少有建树还在系里混那么多年。和这样的人打点好关系,对自己来说总有些好处的吧?

严启正九曲心肠,把对方的建议来回想了十几遍,虽然确实担心再次和易葶搅合在一起,但实在无法忽视唾手可得的巨大红利,最后还是答应了。可刚答应没多久,这老油子就告诉他,想让新收的女弟子易葶代替自己跟着调研。他虚伪地表示要多给新生实践的机会,其实谁不知道,这位大哥对那些地处边缘的工厂根本一毛钱兴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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