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4拿着腰袋把1撮儿碎银倒手心里掂了掂，这还差点。王1德摆手道：“差多少明日给，你先去。”

谷4瞅瞅立在台阶下的孙美娘，呲着黄牙，脸上堆起褶儿，“你这是带回弟妹了。这样，你进家取了银子给我，我立马就走，就在你家门口等着。”

王1德急道：“我说谷4哥你这人怎的这样，几石瓜子多大的事，那点银子我能放在眼里？方才说明日便明日。”

谷4道：“你知我是这1行的人，你蒙哥我几分银子就算了，可人家都从你手里买了，也给了你银子，怎么该给我银子你便没了？”

王1德心里有些急，道：“这么吧，谷4哥，今日欠你1文，明日我还你两文，我的银子都被朋友拿去周转了，明日我便取回些给你，这回行了吧。”

谷4摆手道：“欠多少要多少，多1文我也不要，只是当下就要给。”

王1德看说下去会在孙美娘面前露馅儿，便道：“弟妹，你先去接娃，咱们的事我稍后与你交代。”

孙美娘白了1眼谷4，怨怨地走了。

谷4看着孙美娘远去的背影，笑道：“老弟真是风流倜傥，桃花星高照。”

王1德绷着脸，“你说银子不够？拿来我看。”

边说着1把夺过腰袋系自己身上：“今日先这样，明日1并给你。”

谷41看他又把银子抢回了，黑了脸道：“你这是1文也不想给了？”

王1德斜眼冷笑，“我给你打了欠据，你有欠据在手怕甚么？尽早还就是。”

谷4举拐杖指着他，提高了声音。

“王1德，我知你是何样人。我谷4敢把货给你，就不怕你不还。今日你痛快给了，咱还是兄弟。你若不给，我便与你同吃住，看你能养得起我不能。”

王1德翻脸瞪着圆眼道：“话说到这份上，是你不够兄弟。本来我是要给你的，既如此，我便1文也不给你，你去衙门里告我吧，官家说给你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谷4拄着拐上了台阶，往王1德门口1坐，“为不到1两银子我到衙门告你？你丢得起脸我丢不起。没银子，你家里有甚拿出来顶与我。”

王1德1看家是不能进了，便道：“你且在这里等，我去朋友处取了就来”，说罢便大步往北走去。

谷4道：“我与你1起去”，下了台阶想要上驴，见王1德已大步流星走远了。

谷4骂骂咧咧回到台阶上坐了会儿，眼见起了暮色，自己骑驴回去了。

王1德走到鼓楼，往后面的人群缝隙瞅了瞅，见谷4没有跟来，转头往西关去，他想再去看看赵贵在不在家。

路过牛掌柜店门口，心里愤愤地，还想进去闹腾1番，因今日走多了路，那个脚趾又在隐隐作痛。

1想若再被敲坏1个，又是半个月出不得门，便忍了忍低头走过。

赵贵还是不在家，心里骂道：看着草包1个，吞我银子却1点儿不含糊，都怪当时小瞧了他，让他去退驴。想起费了不少心机，却是银子归了别人，赵艾花成了牛地丁媳妇，心里又暗暗骂起自己。

他料谷4早已回家了，便顺着墙根的暗影往家走，果然不见了谷4的踪影。

“瘸驴”，想到谷4坏了他与孙美娘的好事，王1德恨恨地骂了句，往台阶下唾了口吐沫，气哼哼地进了家。

躺在炕上心里涌起1阵孤独和悲凉。

茫然之中，想起孙美娘给他的那张字条，挑亮了灯拿出来看。

凡平阳府新知府到任，都会办1些时日的义学，1年半载后作罢，他也开过书，读过几天，虽认不全上面的字，大概识得意思。

第2日1早，王1德攥着字条打听单府的去处。

平阳城西南，1条能并排走骡马大车的巷子，两个大青石兽立在朱漆大门前，靠墙是1排下马石和拴马桩，从院墙外看，宅院很是广大。

王1德在大门口探看。1个戴大帽、穿布衣、塌鼻的矮个儿老头儿瞪着眼问：“你来此何事？”

王1德陪着笑把字条递过去，“老伯，我是这里面蒋武的朋友，他约我来找他。”

老头儿上下打量着，“何事？”

王1德：“他约我来有事相谈，这字条是他给的。”

老头儿拿字条正反地端详了几眼，道：“这里外人不许随便进，你且在门口等着，我去把字条给他。”

不1会儿，1个中等个儿的精壮年轻人出来，头戴酱色唐巾，1身黑衣青布裤，腰系蓝丝带。

见面拱手道：“来者可是王兄？”

王1德也忙拱手道：“在下王1德，是荀掌柜与孙美娘的相熟。前些时日，将在下引见于蒋兄弟。”

蒋武道：“兄弟在单老爷府中听候，雇佣之事是做不得主的。今日已见，相貌魁伟，还听我表姐说王兄算帐麻利，想来是能用之人。待我和管家说说才能定下。”

王1德：“久闻兄弟勇武仗义，望能与兄弟相共事。今晚若有空，在下在鼓楼边的仙客居摆几杯薄酒，请兄弟赏临。”

蒋武沉吟了1下，“好吧。当下兄弟有些事务，就不请王兄进府1叙，咱们晚上见。”

王1德见事有成，便抖擞精神回家，将腰袋里的银子全倒出来称了1遍。

太阳未落便梳洗1番，用手巾蘸水把袍袖擦干净，早早去仙客居，捡店里最好的酒菜点，用去了4钱银子。

掌灯时分，蒋武来到，同行还有1人，年纪较王1德稍长，中等个儿，粉白的方脸堂儿，浅眉、桃花儿眼，着绿袍、戴网巾，跟在蒋武后面踱进来，来人却是肖正良。

王1德慌忙作揖相迎，蒋武引见到：“这位便是方才所说的王兄弟，这位是单府管家肖爷。”

王1德又拱手道：“在下王1德，今日得见肖爷，幸会，幸会。”

肖正良也拱手道：“兄弟不必客气。”

3人落座，肖正良见菜的品位不低，便问道：“听蒋兄弟讲，你精明能干，有意来单府做事。之前做何营生？”

蒋武插嘴道：“单府各类人等，俱由肖爷1手布排。”

王1德1听，成败在此1举，便连编带吹1番，说自己今后唯肖爷马首是瞻等等。

3人酒足饭饱，满意而归。

几天后，王1德便到单府，先当了打杂的伙计，听肖正良的指派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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