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明道:“臣明白!”
“派人,送他们回去!”齐枫吩咐着。
待两名楚使离去,齐枫再度掩起了他脸上所有表情,麻木如常,心思则异常活跃。
“陛下!”
符安国将整理好的几封奏报,放于案头,轻声问道:“如此威吓伪楚,若迫之过甚,只恐适得其反,使其生顽抗之心!”
“你所虑甚是!”齐枫说道:
“不过,人呢,意志1旦放松,想要重拾志气,可没那么容易。更重要的是,朕不能让项言君臣,看透朕的意图。侵之愈急,逼之愈甚,是为加深其决议。即便适得其反,朕也不过变急取为缓图罢了。”
想了想,齐枫又道:“拟诏传令诸军,加强进攻,继续拔除伪楚沿江之戍堡据点,将楚军,给朕赶到江里去。和,不妨议;仗,不妨打!”
楚使这边,待遇看起来还不错,被乾帝的大内侍卫护送着向渡头,上船,拔锚起航南下。
船舱内,张、李2人,对面而坐,状态都不好,面沉如水,没人说话,气氛1时沉闷异常。过了好1会儿,张廷终于开口了:“李大人,当真欲还金陵,请陛下献淮南?”
“不然呢?”李明抬了下眼皮,冲张廷说道:
“乾军之凶暴,你也见识到了,动辄杀人,蛮狠无情。乾帝之贪欲,岂是小利所能满足,如不举淮南而献之,如何能罢战事,消兵祸?”
听其言,张廷面色怅惘,道:
“假使提出此议,日后,何以立足于庙堂,如何面对江淮父老?青史丹书之上,留有1笔,亦是千夫所指,恶名昭昭啊!”
“张学士如惧非议,回朝之后,就由我独奏吧,你自可缄默,置身事外!”李明淡淡地说道。
见其态度,张廷闭嘴了,不复赘言。
事实上,李明也是没办法了,回想起来,在乾帝面前,他表现得实在过于不堪。尤其为求活命,自请劝献淮南的话,1说出口,就没什么后路了。
另外1方面,他也看出来了,此议虽有过于楚,不利于江淮,却大功于大乾。他日,大乾若能灭得南楚,凭着这份功劳,在大乾朝廷那边,也能有1席之地。
此番大乾征楚,随着战事的进展,可谓天下瞩目,有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乱世纷争,已近尾声,从大乾蒸蒸日上的发展情况来看,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天下再度归1,也仅是时间问题。
在1般人看来,大乾征楚,只是贪婪于江淮之富庶。但在有识之士眼中,这便是1统天下的前奏。而李明,显然就是这诸多有识之士之1。
张、李2人,还归金陵,将出使的情况1汇报,果然,顿时引起了项言的盛怒,对2者大为不满。
“强盗,恶匪,暴徒!”
内殿之中,项言气得手直抖,差点将御案掀翻了,怒声道:
“朕连番遣使,求告于彼,已是低声下气,极尽屈辱。6州广大之地,犹不能满足其野望,竟欲贪图我整个淮南,欺人太甚!”
“乾人要打,朕陪他打!辱国至此,辱朕至此,再难向那小儿低头!”项言1手奋力舞动,高声叫嚣着。
有的时候,叫嚣得越厉害,反而衬其心虚,无能狂怒罢了。李明与张廷跪在御前,待其发泄完了,李明方才沉声禀道:
“陛下,扬州等淮南6州,而今已尽在乾军掌控,仅以6州,实难满足其野望啊!”
“难道,我大楚就只能任其予取予求吗?”项言瞪着李明。
李明道:
“而今乾人,十数万军,正攻伐我沿江戍防。臣北上,观乾军之强,天下无双。我朝连败,如何能挡。陛下若以意气,拒绝和议,与其相争,如若彻底激怒乾帝,渡江南攻,陛下何以当之?1旦江防有失,悔之晚矣!”
听李明之言,项言怒容稍敛,流露出少许畏惧之色,意识到那等情景,不由哆嗦了两下。
但显然,其犹有不甘,目露颓然:“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陛下,而今北乾对江北之地,侵攻愈急,如不尽早决定,赚其退军,1旦淮南尽陷,唯恐江北之地,亦不能满足乾帝之贪暴!”李明怅然叹道。
为了完成任务,李明也是豁出去了,1言1句,尽显“投降派”的风采。
但是,项言仍显犹豫,江北6州与整个江北之地相比,这其间的差距,可不是1星半点。这个时候,助攻的来了,项燕古前来禀报:“沿江3州之地尽降乾军!”
闻言,项言看起来再无奢望,意气消沉地摆了摆手,语气哽咽:“罢了,朕愿尽献淮南之地!称臣纳贡,以退乾兵!”
“什么!”项燕闻言,色变,惊诧至失声,有点不敢相信地向项言确认道:“陛下说什么!”
“除此之外,如欲乾师罢战北退,别无他法!”项言紧绷着脸,指节捏得发白,满面的屈辱之色。
“陛下不可啊!”项燕当即拜倒,急声道:“淮南乃国之半壁,如人之双脚,若失其1,大楚何以立足天下?江北若失,江南何以守之!”
“不献江北,乾军不依不饶,只怕连江南也难以保全!”李明在旁,驳斥道。
闻言,项燕顿时扭头,怒斥道:“定然是你这奸贼,向陛下进此谗言。乾帝向你许诺了何等好处,竟然敢提此卖国之议。”
被项燕这般指着鼻子斥骂,李明哪里受得了,也是怒火中烧地回应道:“我只是将乾帝之所愿,陈与陛下,何谈卖国!
只有尔等,不识大体,不顾大局,自不量力,妄谈军事,若不是尔等,大楚何以连连败绩,至此危难境地!难道,尔等当真要致大楚以亡国,方才满意?”
“奸臣!奸贼!奸佞!奸邪!”项燕直接起身,撸起服袖,竟欲要动手的样子,仍旧劈头盖脸,4连责骂:“行龌龊之事,还敢于大殿之内,天子御前,大言炎炎!”
“都给朕住嘴!”项言被他2人吵得心烦,忍不住怒声,叫停2人。
殿中的争吵戛然而止,倏地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颓然地坐于御案后,项言看着张廷与李明:“你2人,再往江北去1趟,与乾帝商谈和议,告诉乾帝,朕答应割让淮南,请乾军暂时休战!称臣纳贡之议,另制表单!”
“臣遵命!”李明当即道。
“陛下3思啊!”项燕再劝道。
“再思,3思,能退乾军吗,被北乾侵占的城池、土地,尔等能拿得回来吗?”项言反问,问得项燕哑口。项言打心里,是真不想再听到败报了,开春以来,已然被淮南战事烦得神经衰弱了。
退出殿后,项燕急匆匆地,别开李明,追上张廷,问道:“张学士,你2人北上,面谒乾帝,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正使,何以让那李明,逞邪弄奸?”
迎着项燕逼视的目光,张廷只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安王以为,乾军能够轻易便退去吗?”
“那也不能尽割淮南!”项燕厉色道。
方才在殿中,张廷没怎么说话,任由李明发挥,任由2李争吵,打算尽量淡化自己在此次和议中的份量与作用。此时,面对项燕,也不打算多言,只是做出1副哀颓无力之状,缓缓出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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