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着那一间间低矮的茅屋,看着那一截截还不到人胸口高的院墙,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其兴也悖焉,其亡也忽焉!”
他这段话说得虽是晦涩,然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却全都听懂了。王朝兴替,其兴由帝王,其亡也由帝王。这不是在明着指责皇帝不管百姓疾苦吗?
李风惨白着脸,与魏东彬互视了一眼。
太子这是怎么了?在高桥乡转了这么一圈,竟然发出这般大的感慨?
“走吧!我们也该去看看修罗了。”刘重照挥了挥手。
而在高大赖家,趁着看守的衙役在屋里吃喝,高大赖偷偷地往柴房送了碗水和吃的东西。
“五爷,您别嫌弃。”高大赖看着修罗一边吃饼一边喝水,轻轻地叹口气,“都是爹生娘养的,他们这是欺负人啊!”
把人关进来了,不让吃,不让喝!而且门口还不停的有衙役说着戏弄修罗的脏话。
哪怕高大赖本身就是个无赖,他也看不惯这样的人。
修罗喝了一口水,将口里的肉夹饼咽下去:“大赖,你就没想过以后好好挣点钱,娶房媳妇生儿育女?”
高大赖没想到修罗竟然问到这个问题,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小时不省心,浪荡了几年。现在大了,可也没啥人愿意嫁给我了。再说了,家徒四壁,谁愿意过来受苦呢?”
修罗唔了一声:“等回头,你到崇义坊找我,我给你找个活计干。”她的声音温柔,笑语盈盈,让人如沐春风。
“哎哟,我的五爷。您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高大赖朝着外面看了看,将碗藏到怀里,“我得出去了,要不被人看到。”
等他出了门,又将头扭了过来,神色纠结:“等再晚会,我放你走!”
修罗就笑了,如同朝露明珠,令得高大赖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眼睛。
“不必!我自有脱身之策,你千万别为我惹祸上身。”
高大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等到高大赖将柴房的门关上,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修罗动了动身子,身上的铁链子也跟着哗哗作响。
几十斤的铁链子套在身上,确实有些不舒服。而且手与脚之间的铁链间距也太小,令她连直起腰都做不到。
她盘腿坐在黑暗里,一双眸子却熠熠生辉。
“江楼上独凭栏,听钟鼓声传。袅袅娜娜,散入那落霞斑斓……一江春水缓缓流……”
淡雅的歌声,自柴房中响起,如同轻烟盘旋于顶。
月光洒在头顶,一地摇曳。
刘重照看着那间掩映在柴扉间的门户,目光深如古井,看不到半丝情绪。
“嚎个屁啊!”突然间,高大赖家的堂屋被人猛地推开,一个醉汉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你他娘的还让不让老子喝酒?再唱老子就把你吊到房梁上玩?”
月光下,刘重照的眉头紧紧皱起,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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