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在上首看了一下,见徐宁也坐下,方才走去首位坐了,拿着酒碗喝了一口,沉吟一下:“各位兄弟,如今能回来的总算是都回来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燕青目光闪烁一下,看了一眼,十八个领军的头领,已知的折了刘唐,如今再看,又少了解宝、雷横两个,眼见解珍、朱仝面色悲戚,心中有所明悟,怕是这俩没能回来。
果然宋江站起来,端着酒杯:“今次一战,多有兄弟为国捐躯,解宝、雷横为狙敌身陨,刘唐为辽人偷袭丧生,虽说我辈军人渴望马革裹尸,然丧亲之痛,不是一句简单的话语就能抹平。”
酒碗倾斜:“这碗酒,祭死去的兄弟,愿他们英灵未远,与我等今夜相聚。”
帐中卢俊义、武松、朱仝等人站起来,纷纷随着宋江一起将酒水倒在地面上。
宋江也没再继续倒酒,示意众人坐下,淡淡的开口:“各位,大军战败,辛帅麾下队伍十损八九,如今回来者不足两万……”
神情有些犹豫,叹口气,有些自嘲的开口:“或许这也是宋江最后一次与各位一同喝酒用餐,待异日,说不得一纸公文至,宋江这颗头颅就要送过去。”
帐中的众将面色都有些阴沉,武松、穆弘等人与宋江相识日久自然有感情,听闻他会遭罪自然为其担心。
而如雷应春、卢俊义、徐宁之辈,他们本就因各种原因聚集在这帐中,满心期盼在北地搏出一个出身,如今闻讯,心中对未来的不确定感自是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一片沉寂中,有人摸着胡须沉思片刻,开口:“先锋,小生觉得事情尚不会如此糟糕。”
宋江疑惑望过去,李逵霍然站起,瞪着大眼看着他:“军师,你又琢磨出什么坏主意了,快说来听听。”
吴用脸上表情一阵别扭,狠狠瞪那黑旋风一眼:“什么叫坏主意……”
“铁牛!”
宋江也有些尴尬,叫了一声,向他一指:“坐下,吃你的肉,没叫你别作声。”
李逵脖子一缩,庞大的身躯坐下去,拈起一片肉放入嘴里,含含糊糊的嘀咕:“吃吃吃,又不让俺说话……说的也没错啊。”
宋江懒得理会他,看着吴用:“军师此言何意?”
吴用也知李逵性子,充耳不闻,自顾自与宋江说话:“先锋,我等自北征起就多立功劳,在这东路军中算是独一份儿的功劳,如今虽说战败,然而朝廷定然不甘退回。”
见众人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这智多星神情严肃,眼神却是亮起,伸手拿起酒碗浅啜一口。
“哎呀,军师你快说。”
李逵正听着,不耐他停下,出言催促,宋江斜眼看他一下,也没呵斥,同样看着吴用。
咯——
酒碗轻放在桌上,吴用环视众人一眼方才续道:“朝廷再有北伐的心思,定然不会放弃我等能打的不用而将先锋处置掉。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我等在朝中毫无根基,可随时随意处置,若小生乃是朝中诸公,也会在用完我等之后再处理我等,此时当不会如此轻易抛弃你我。”
众人相互看看,武松皱起眉头,神情嫌弃:“军师焉知朝中诸公会如此想,那帮读书人最擅背后捅刀,可不管你是否还有用,一旦挡了他们财路官途,把你一脚踢开都是轻的,心狠的,恨不得将你敲骨吸髓。”
徐宁斜眼看武松一眼,没有附和,只是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吴用一笑:“武松兄弟也说了,不能挡他们财路官途,然而如今我等作用是什么?”
转头看看宋江亮起来的眼神,一拍桌子:“我等就是那把刀,能帮上官在官途上更进一步的工具,要弃咱们,也要朝廷再不提北地之事方会发生。”
随后一捋胡须:“各位且等着,看小生所言准是不准。”
帐中众将沉默,随后各自吃喝完毕,早早散去。
……
中军大营之中,有人“啊——”吼叫一声,抬脚踹倒桌案,砰一声笔墨纸砚、军旗令牌等物四溅开来。
董耘走进来,一支狼毫笔正好滚到他脚边,抬头看着那边:“太尉为何发怒?”
肩膀、胸膛起伏着,童贯猛地转过身看他一眼,望眼地面,一脚将砚台踢去一旁,走到座椅前,转身一屁股坐下,撑着大腿:“还有什么,还不是种师道那个老东西!”
啪——
使劲儿拍了下大腿:“辽人来使,劝咱们放弃攻打,和他们结盟打齐国,种师道那老货,倚老卖老,竟然教本太傅行事,说应该答应下来,真当没了他姓种的就打不了仗了?”
拳头握在半空晃了晃,又颓然放下:“可惜大军已败,还能说些什么。”
“原来是这事。”董耘迈步走进来,躬身站在童贯身旁:“东家,种师道是种师道,他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官家如何想。”
童贯胸膛起伏动作小了下去,摸摸下巴处的短须,眼睛转了转:“官家定然是想拿回燕云的。”,又从座位上站起:“罢了,既然这老货不听指挥,趁早换了他也是好的,省的有这个人在造成军中将领不合。”
董耘一躬身:“太傅英明。”
童贯冷笑:“正好今次该找个人担起战败之责,他种师道的西路军先退,影响大军战略,该当这个责任。”
不久,数骑飞出军营去往汴梁,有朝中回书前来。
责令种师道以右卫将军身份致仕,即刻生效。(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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