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为我是为修炼成地仙而活,入了山神邸才发觉,比地仙强大的不知有多少,即便我从精灵修成了地仙,地仙之上又有天仙,天仙之上又有小神,小神之上有大神,大神之上有巨神,况且每一阶又有高低十成细分,修到尽头,还是茫茫然不知为何而生,我若只为修仙而活,岂不是白白浪费大好光阴。”
“那如今你寻到你的意义了么?”防风细细想来,确实如此,于是又问。
“并未。”
川乌叹息,答道。
“先前我以为我为师父、无晏师兄而活,方才忽然顿悟了,我只是念着他们的恩情,不过,如此奥义,怎能轻易便让我领会了,权且就将报恩当作我现如今生存的意义罢。”
川乌说着也与她这直心直肠的六师叔笑了起来。
“你二人倒真是投缘,今日许是将此生的话都说光了才罢休?”
师尊突然插进来一句,防风川乌连忙闭了嘴。方才相谈甚欢,竟忘了师尊他老人家还在一边。
师尊喜好宁静,山神邸甚至都藏在秘境之中,鲜有人知,川云殿更是偏居南隅最南,无山神令不许入内。
邸中除了那鬼头鬼脑的老三陵游,便属这老六最为话密了。
烛龙忽然有些后悔听苍术的话将他二人带出来了,如今行至半路,赶他二人回去也不妥,留着又吵得他头大,真是一桩麻烦事。
入了东山境,再往东行便是旸谷,日出旸谷而落于虞渊,这东山境便是金乌的故土。
三人入了东山境,只见一派金光普照,不论精灵神仙,皆着金装,披绮绣,头戴日冕冠,家家供奉金乌像。
川乌到底是少女心性,几个时辰前还对师尊埋怨憎恨,一见了满街金光灿灿珠影雕,立马便将师尊呵斥抛掷脑后,兴冲冲拉着防风逛起了地摊。
烛龙不过微微定了定神,好揣摩陆吾元神大致方位,一转头却不见了两个话痨鬼的踪影。
上次在人间吃了亏,被那面馆老板打的皮青肉紫的,来了东山境,川乌再不敢冒冒失失。
虽兴奋得插了一头金,却不敢再做一次“霸王”,端详许久,还是恋恋不舍地将那金还与了老板。
“你入山神邸许多时日,白芷她们已经送了你好些礼物,我这个做师叔的却还未曾表示,实在惭愧,权当补偿罢。”
防风虽是个直心肠的,却也看出了川乌眼里的喜爱与不舍,慷慨解囊将那金买了下来,当做迟到的见面礼赠与川乌。
“谢谢六师叔!六师叔真好!”
得知心爱之物竟已经属于自己,川乌眼睛都亮了,拉着防风袖子欢呼雀跃。
街上众人目光惊异,纷纷侧目端详这天外来客。
一个从头到脚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带着一个白衣翩翩娇美稚嫩的小姑娘,还有个紫衫的男童在后面远远跟着,只是那小童本该垂髫,却高高地束着发。
三人装束奇异,行动古怪,引得街坊频频交头接耳。
川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引人注目,忽然停了喧闹,羞涩躲在防风身后等师尊赶上来。
“怎不跳了?本座还以为你将东山境都看遍了才能发觉出自己的魅力呢。”
师尊向川乌道,又见川乌头上明晃晃簪着一朵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长袖拂过,眨眼间川乌竟已是东山装束。
“师尊!这……这一身金装过于贵重,我没钱……”
川乌惊喜地摆弄着自己身上精致的衣裙绣带,忽然又泄了气——她连一朵金都买不起,怎敢奢望一身金丝金线金衣裙。
“只许老六赠你金,不许本座赠你衣裙?”师尊淡淡道,将自己与防风也换了金装。
“奇装异服,还敢大摇大摆上街游荡,生怕别人不知你二人是生客。”
川乌忽然觉得,师尊仿佛也并不是她之前怨怼的心狠手辣暴戾多疑。
只是……他到底对无晏不起,不能被一身衣裙蒙蔽的双眼!
随着师尊来到一处故居,看外观仿佛是一座神邸,建筑威严有格局,宽阔也宽阔,气派也气派,只是比师尊的山神邸小了不止一分半点,倒像是个暂居游玩的凡间别院。
防风推开大门,立马被门头上的尘灰呛地咳嗽起来,师尊也掩了口鼻,在门外稍等片刻方才进院。
“自陆吾走后,这神邸空了不知多少年了,没倒塌已是不错的了。”
师尊背着手四下端详,慨叹道。
“师尊,你想念陆吾神君吗?”川乌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来。
烛龙许久都未应答,只摸了摸他五个曾经一起喝茶的石桌,又拂开了断了线的珠帘,叹了一声。
“我与英招陆吾几个本就是一体,我便是他,何来想念自己一说?”
川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自己想念自己,也未尝不可。
两人寻宝似的,打开这扇门,又合了那扇窗,寻寻觅觅探究出万亿年前的痕迹来。
师尊嫌吵闹,叫防风收拾出两间屋子来,自己倒去了水榭楼阁悠闲打坐。
川乌帮着防风打扫,收拾两间屋子本不算难事,可这东山神邸实在荒废太久,尘埃竟积了一尺来厚。
“外面那么多干净客栈,师父偏要来这里,即使住惯了山神邸,也不能是个神邸便住下吧。”
防风被呛得灰头土脸,一边清理屋顶上的破布,一边抱怨道。
“许是想念从前了吧。”
川乌道,“这天地间,大多数都有父母亲族,没有父母的也有朋友,哪怕如我这一般可怜的,还有师父与师叔们,师尊却孤零零的,永远一个人。”
川乌忽然停了手里的活计,同情起了师尊。
“倒也是,若是那哪天大师兄二师兄都走了,我一个独活着也没意思。”防风点点头,若有所思。
整打扫着,防风忽然从窗床下拖出一个奇怪箱子,打开一看,竟是明晃晃两个金轮,金轮各缺了一个角。
二人都未曾见识过这新奇玩意儿,一人持一个佯装打斗起来。
正打闹着,忽然听闻院中飓风呼啸。
像是吹塌了什么东西,轰隆一声巨响,扬起许多尘土来。
等那尘埃散得差不多了,才看清是楼上的石阁,师尊打坐的团子有一半还在下面压着呢。
“师尊被压住了!”
川乌认出了师尊的团子,急忙奔过去抬那石头堆。
“你师尊只是化形小了,并不是将脑子也变小了。”
防风跟了上来,端详那石堆,怎么看都不像压着个活人。
“六师叔!”川乌急得跺脚,非要将那石堆抬起来看看有无师尊。
防风无奈,只好依着她,随手捏了个巨力诀,瞬间将那石堆移到了一边。
下面果然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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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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