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习惯性脱口而出，立马又后悔了。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很多了，不敢劳烦师尊照顾。”川乌默默接话。
“你一个山精，不拖你师尊的后腿就算万事大吉了，难道还能帮得上什么忙吗？”曼殊冷哼一声，出言讽刺。
“曼殊─”
苍术一直都在维护川乌，曼殊早就习惯了。
“我说的不对吗？要不是她在这里拖着，我们早就找到元神碎片离开南山境了，还用在这里呆着？”曼殊冲川乌翻了个白眼。
“曼殊师叔！你为什么句句话都在刁难我？从前是……”
“从前怎么了？你继续向你的好师父告状啊，我怎么你了？”
从前的事情都是青兰她们动的手，跟她曼殊可没什么关系。
“你……”川乌还要反驳。
“够了！”
苍术并不想听两个女孩子吵嘴，这样吵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空气突然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就这么定了，我一个人独去东山境除妖，曼殊、川乌两个辅助师父找元神碎片。”
曼殊还想再争取一下，苍术却不想在提这个事情，于是曼殊也只能讷讷闭了嘴，一声不响随着苍术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烛龙与川乌两个，气氛尴尬起来。
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川乌坐在对面，趴在桌上玩弄垂在胸前的早上师父给她扎的蝴蝶结头绳上缀着的穗子。
“你……身体好些了么？”
烛龙舔了舔嘴唇，率先打破沉默。
“谢师尊关心，我好多了。”
川乌客客气气回答。
“那天我不是故意─”
“没事，我知道师尊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您。”
川乌抬头冲对面的烛龙浅浅一笑，继续低头玩她的穗子。
烛龙如鲠在喉。
她的笑容好陌生，她从前不是这样笑的。
川乌不会这样冷冰冰的笑的！
“师尊，时候不早了，明天我师父去东山境，我想早起送一送他，今晚就早些休息吧。”
烛龙看了看窗外还没落下的夕阳，识趣地起身。
“你师父将你交给我，我一定─”烛龙不甘心，还想返回去说什么，却被川乌拦了回去。
“师尊，您说的我都知道，我今后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不必为我费心。”
川乌礼貌地将烛龙送到门口，微笑道。
“川乌，我不是这个意思……”
烛龙还想解释，川乌却已合了半扇门：
“师尊，我要休息了，您也回去歇着吧。”
石门没有利落合上没有一丝犹豫，烛龙被拒于门外。
这是南山境少见的一个晴天，晴朗的夜空点缀着点点繁星，夜风和畅。
曼殊就赌上了最后一把。
她不信师兄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今夜之后，他一定会对她负责。
况且，他体内的蛊毒或许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呢？或许就是他感觉到不对劲，这才强迫自己将她推远呢？
曼殊甜蜜笑着，端了糕点就要进去。
“曼殊。”
烛龙的声音将曼殊吓了一跳，端着糕点的盘子差点摔在地上。
“师、师父……”
曼殊做贼心虚，急忙向烛龙行了个礼，转身就要回去。
“你端的这是什么？”
更深夜长，难得的好天气，烛龙睡不着。
“哈哈……寻常糕点而已。”
曼殊强颜欢笑，生怕这糕点半路被截胡。
“你跑什么，本座又不吃这些东西。”烛龙不屑地看了一眼盘子里精心摆好的糕点，挑眉：
“给苍术的？”
“……嗯。”
曼殊向来是个敢作敢当的，她就是喜欢苍术，那就大大方方承认好了。
“……嗯，不愧是本座的弟子。”
烛龙留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曼殊满头雾水。
师父这是在夸大师兄呢？还是在讽刺她？
烛龙也不解释，只摆摆手：
“快去吧。”
曼殊进去了，烛龙一个倚着石柱发呆。
苍术他们六虚秘蛇一族，当年为了在莽荒之中取得绝对霸主地位，不惜用全族的情丝与女娲交换。
他们一生只能爱上大宇注定的那一个人，爱对了，皆大欢喜，爱错了，灰飞烟灭。
不然苍术怎么这么多年不敢轻易动情？
不然烛龙怎么会心甘情愿将川乌推向苍术？
川乌就是他命定的妻子吗……
烛龙心乱如麻。
不管怎样，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拆散他们。
是的，他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曼殊喜滋滋来送糕点，苍术正在翻有关东山境的卷宗。
“曼殊，你来的正好。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沧溟海战之后，老沧溟主神意欲退位，最后是因为什么才作罢的么？”
苍术全身心都扑在了那卷宗上，。
师父和川乌都与他细说过他们在东山境的遭遇，那个玄极暴动，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他们沧溟向来是有勇有谋者上位，海战之后沧溟勇士几乎全部战死，后继无人呗。”
曼殊一心都在那盘糕点上，对苍术的问题只是大略回答。
“沧溟海域广阔，控制了沧溟，几乎可以包围整个四境……我疑心那个玄极与风妖勾结，恐怕早已出卖老沧溟主了。”
“不会吧，那可是他的父亲啊。”曼殊质疑。
“人间流行一句话‘父慈子孝’，父慈，子才孝，老沧溟主一直不喜欢他那个小儿子，玄极谋反，也是大有可能的。”
“可他不是被关在海底好几百年了么？”
“据师父和川乌的描述，那玄极多半是偷学了禁术才将自己弄成了那样骇人的面貌，禁术乱人心智，故而玄极那样丧心病狂要杀师父。”
苍术分析得头头是道，事实也确如苍术所料。
“师父─”
一大清早川乌就兴冲冲拍着苍术的门，里面却无人应答。
“师父─我来给你送行了。”
川乌又叫了一声，依然没有回应。
“你师父昨晚已经走了。”
曼殊边系衣带边从苍术屋里出来，不耐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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