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冯翊天不亮便起。
难得主子起了个大早,家中仆婢纷纷进房伺候他沐浴。
冯翊少年风流,也收用过几个貌美婢子。此前也爱同她们调笑一番,如今不知怎的,越看她们越不顺眼——这个太瘦,那个太胖,后面那个又太黑,总之都不如他的意。
“你干嘛呢?”冯翊捏住使婢的腕子怒道,“好好洗,你瞎摸什么?”
使婢吓得抖若筛糠,明明从前主子还挺喜欢她们几个动手动脚,谁料现在摸一把就翻脸。
“滚!”冯翊将人赶出去,自己闷在房中洗,好一会儿才出水。
沐浴过的冯翊又打扮了一番,对着铜镜看了又看,自觉浑似天人后,便命人牵马传信打算进宫。
冯翊策马走过铜驼街,此时天将将亮,他觉得此刻自己便像东边旭日一样,此前一直是在一片漆黑中莽莽撞撞,如今总算大白。
他心里正美滋滋地想着如何同李星仪搭话时,却碰上了另一队十分眼熟的车马。
他定睛一看,竟是凌相府上的人。
冯驸马同凌相辅佐太子监国,冯翊碰上他们自然要上去打个招呼。
“车中的可是相爷?”冯翊拦住了车问。
车帘被掀开,冯翊抬眼一看,凌相正和他那老母亲同坐在车厢内。
“原来是小淮阳君。”凌相笑道,“你今日怎出来这样早?又是要去哪儿?”
“相爷叫小侄‘差羽’便是。”冯翊拱手道,“
小侄想要进宫拜会皇后舅母。”
凌相点头,笑着道:“真巧,差羽倒是与我们一路了。”
冯翊好奇:“相爷也要进宫?”
凌相点点头,又看向坐在身边一直盯着膝盖出神的老母亲,对冯翊道:“母亲一直想要进宫探望皇后,同我闹了许久,这不,一早便打算进宫。”
冯翊心道的确巧,便同凌相一道进宫。
凌相与凌老夫人坐车,冯翊策马慢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昨日承天廊出了那样的事,着实吓人。”凌相隔窗道,“还好人都没有事,否则就算皇后出面也难以善了。”
冯翊想起落汤鸡似的李星仪,眉宇也舒展而开,道:“可不是,谁能想到好好的空中桥竟然断了?想来方寸阁失了简王殿下庇佑,便如同断桥。”
凌相想起冯翊这厮在京中的名声比简王好不了哪儿去,顿时便不太想同这后生说话了,一笑带过后又去伺候自己母亲。
凌老夫人却甩开了凌相的手,不高兴道:“儿啊,怎么还没进宫啊?”
凌相答:“娘,这会儿到铜驼街了,再过一刻就能进宫。”
凌老夫人点点头,又问:“进宫就能见着成璧啦?”
凌相实在头痛——自打昨日从方寸阁回来,他老母亲便一直念叨成璧。
“是,娘,一会儿就能见着成璧了。”凌相只能无奈道。
冯翊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好奇地问:“‘成璧’是
谁?竟让太夫人这样惦记?”
凌相一怔,看了看周围,随即压低了声音靠近窗口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人…你还年轻,别多问,出去了也别多说话。”
冯翊不是个傻子,知道“成璧”让凌相讳莫如深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冯翊虽然顽劣,可大人的事情他不愿掺和。况且如今他心里全是那丫头,自然不会将这个人名放在心上。
他是不放在心上了,可凌老夫人那边却不是。
车厢在经过一处店面时,恰好有人支起灶台生火,马匹随之躁动不安。为了车内人的安全,马夫下车安抚马儿,这又耽误了片刻。
眼看着阊阖门就在视线可及之处,冯翊倒是近情情怯起来,便同凌相一道呆在原地等。
他们能等,凌老夫人却愈发不高兴了。
“怎么还未到宫中啊…”凌老夫人又问凌相,“娘想成璧,想见成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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