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仪进了西阁,才发现所谓“西阁”并不是“阁”那么简单,而是附在显阳殿西侧的一座两层宫殿。
她心道可惜这一片碧瓦朱檐,如今却要给她这东宫别苑来的宫婢做寝居了。
随行宫人将托盘举过头顶,上面有纸笔,示意她可以将想要说的话写在上面。
李星仪在殿内静静扫视了两圈儿,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示意宫人可以回去复命了。
皇后宫中的侍女,待人接物的功夫自然是一等一的绝。知道是位世家小姐要来常住,连妆台上的润脂香膏都备了个齐全。
李星仪坐在床边出神时,显阳殿那位女史在殿外轻唤:“二小姐未备常服,这边使了织室的人来替您量体制衣。”
李星仪听后,缓步走到门边,见外头停了十数人之多。为首的正是那名女史,正朝她盈盈而笑,带着莫名的善意。
李星仪不喜欢这种眼神,便转过身去,由着她们在自己身后入了内。
女史随着宫人一道走进来,面上和和气气,低声征求她意见:“二小姐模样灵动标致,可病中不宜穿黑白,不妨试试其它颜色?”
李星仪顺从地点头,恰好宫人要量身,便展开双臂由人测量。
“都说人有‘五大’、‘五小’、‘五短’、‘五长’者方为富贵,奴瞧着却不是。”女史边打量边道,“看皇室便知道,真正天生富贵之人该是体态匀称,骨
貌丰隆神秀才是。奴瞧着二小姐也是富贵人,现已得了娘娘青眼,以后自是不愁。”
女史说着还捻着星仪的手指细细看,见青葱指尖细软柔嫩,泛着健康的光泽,应是十几年来不曾做过活计,连绣针都不曾捻过的手指,便知是世家真正娇养而出的淑女。
女史心底的那层疑惑便去了三分。
李星仪抬眸望向她时,微微点头,像是对她说的这些话毫不在意似的。
宫人收了尺,虾着腰退出了殿内。
待人走光后,女史才到她跟前,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李星仪不言语,只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宫中的女官好生失礼,她在别苑两年,是从来不敢这样拿眼打量贵人的。
女史见她一脸茫然,托着她的手道:“奴一见您,仿佛见到从前一位故人一般。我与那位故人已经许多年不曾相见。她是京中高门贵女,一朝得了大人青眼,嫁人后随他北上,也不知道现今如何了…”
李星仪摇头,去窗边书案取了纸笔,写下一行字来递给她。
女史接过后,见上面铁画银钩地写着几个字——“家母定州人士,徐氏讳淑宁,仙逝多年”。
女史看到后,面上的悲切渐渐便收了,叹息道:“约摸是奴认错了人罢…倒是冒犯二小姐了。”
李星仪摆手,示意无碍,又坐去窗边摸起一本书来看,还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这是下逐客令了。
女
史微笑:“奴先不打扰二小姐了,若是有什么吩咐,可以使了宫人来显阳殿寻温女史。”
李星仪这才知道她姓温,于是乖巧点头,立起书又偏头去看。
温女史这才退出了西阁,朝着显阳殿的方向走去。
皇后有了身孕,显阳殿内正是一派喜气洋洋,压根不顾当事人本人的脸面,进出纷纷是道喜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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