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都很新奇，这荒山野岭哪里来的洋娃娃呀。你摆弄会我拿过来瞧瞧，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瞧我心里就越不舒服，洋娃娃做的太精致，尤其那对宝蓝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你瞧，渗人的慌。

说是看到了，因为我感觉上应该是看到了，但记忆却只剩下朦朦胧胧的一个点，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抹去一样，总觉得像是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

很快的，我们就被在山上锻炼种地的大人发现了，我一副呆呆傻傻撞邪的模样很能说明问题，没费什么劲就被送回家。

“汪汪，呜呜呜！”

这个坟头墓碑正好被矮坡挡住，如果不站在矮坡上面还真的很难发现。

可以这么说，我了解大头，就如同大黄了解数十种大便味道一模一样。他表情装的再像，也是绝无可能骗过我的。我之所以虚汗直冒从心底里往外发冷，那是因为我忽然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白色身影，正悄无声息爬在大头的肩膀，随着他身体幅度一晃一摆。

那个时候我太小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没有吓得当场逃走已经实属不易，至于想办法思考怎么办根本不可能。脑袋里嗡嗡作响，口干舌燥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丢下朋友不管！

我只记得，头发后面还是一片阴暗的黑影，只有应该是眼睛的位置，有两个血红血红的窟窿眼在望着我。说也奇怪，这两个血红的窟窿眼就像是会催眠术一样，将我整个人的魂都勾走了，浑浑噩噩的一片空白。

最初的惊愕平复下来后，我就不当回事了，看见大头跌坐在地上的滑稽样子，不由的大笑起来。同时为彰显自己的勇气胆量，故作镇定自如上前拍拍墓碑，嘲笑大头说你这个胆小鬼，连个死人坟头都害怕。

刚说完，大黄却猛地狂吠起来，眼睛惊恐的望着我身后，浑身颤抖呜呜悲鸣的往后退。

事情就这么邪性，火车一出山海关我就醒了过来，气色神智一天比一天好，还没出山东地界呢，我就又能在火车上跟火车头比赛跑啦。乐的我老妈不停拜观音，从那之后长达二十多年，老爸老妈死活就没有让我回老家一趟。

脑袋一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撩那白影的头发。

我知道，这是家里人对我的保护，可是奶奶离世我却不能披麻戴孝，这成了我一生的遗憾。

人呀，其实就是犯贱的动物。越瞧不清楚吧越想看清楚，当时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只觉得脑门被热血一冲，牙一咬心里头暗暗发狠。奶奶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先看个明白再死，今天我一定要瞧清楚那头发后面的，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冷不丁看到一座坟墓，换成谁都会感到心头发怵。不过东北的山头早就埋满坟冢，尤其外围的山林更是一个坟头挨着一个坟头，我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啦。

瞧一会，大头忽然大喊一声，我知道这是谁的洋娃娃啦。我大为惊奇问是谁的呀。哪知道大头这货，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冷笑，伸手一指我的身后，幽幽说道不就你身后的那位嘛。

还有大黄，我听家里人说，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见过大黄。这么棒打不离家门的忠心土狗，再也没有回到家里，而山上也没有它的尸体。大黄就如同没存在过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没过几年连老爸都忘记还养过这么一条叫大黄的狗。

四岁我和大头第一次相遇，因为一根棒棒打了起来，又因为路过一个白腿短裙的美女忘记打架，从而迅速建立友谊的基础。最后在大头带领下，偷出老妈的假发冒充小女孩，成功潜入梦寐以求的女澡堂，从那以后我们更是狼狈为奸形影不离。

坐在地上揉着屁股蛋子嚷嚷道：“谁害怕了，谁害怕了，王八犊子才害怕呢。我只是……只是被脚底下的东西绊倒啦。”

至于那头发后面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说实话我看见了也没有看见。

之后我连续发了一个月的高烧，烧的我迷迷糊糊完全不清楚黑天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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