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洁扯出一抹苦笑,已经很久没想到过去的事了,原来终究是没忘掉,刻意遗忘的过去,一个不经意的画面就让那些记忆像春风吹又生的野草,火急火燎的,漫天盖地的冒出来。越是幸福,失去之后才会越是痛苦。
年轻野人却哗哗趟过水,径直大步朝安晓洁走过来,浑身湿漉漉的,左胸上的湿毛凌乱翘着,半遮半掩在一片微带绿的白色泡沫里。
安晓洁失笑,加快动作粗粗给洗揉了一遍。到底天气还冷,就算野人身体再好也经不起天寒水冷的吹风。
淡漠到看不出情绪的深色眼珠在阳光下像琉璃一样,纯粹、干净,带着说不出来让人心凉的冷漠。更重要的,是在这般近的距离下那双乍看和人类相似其实迥异的眼珠,它中心的瞳孔竟然是椭圆形!安晓洁悚然一惊,吓出一身冷汗——希瑞的瞳孔明明是圆的!
安晓洁眯了眼看。
等给“她”洗完上半身,手里一大把的肥皂草也用的差不多了,安晓洁拍拍野人的背,示意她去水里洗一下。
……让你手贱。
身上沾满白色泡沫的年轻野人的视线在大腿和她之间游移了下,微微歪了头看她说话,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停在安晓洁和自己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毫无伤害力的手上,只见“她”摇了摇头,转身蹿进水里,轻巧的动作只见溅起极小的水。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世事易变。心里空洞空洞,荒芜的难受。这么多天过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找她。来之前除了公司买的保险外,她咬牙给自己买了份人身意外的商业险,防的就是万一,万一她真出了事,理赔的钱只要父亲不再拿去赌,下半辈子倒不至于落魄无依。可现在,她却不确定了,如果真的拿到理赔钱的父亲,还会不会愿意看见她的出现……钱,和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
年轻野人深墨色的眼珠在肥皂草、她的手和所指的方向间来回游移了下,试探地往溪水里走了两步,见她没反对,飞快又抓回一大把肥皂草回来递到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安晓洁的反应。
先前一直坐着还不觉得,突然来这么一下,所有迟钝的神经都一下子回神似的加倍抽抽的疼,她龇牙咧嘴的抓着年轻野人的胳膊稳住自己。
脸上的表情呆了一呆,安晓洁抬起眼皮看看年轻野人依旧毫无表情的脸,认命地做起保姆的活儿。
安晓洁抽抽嘴角,盯着长满腿毛的腿看,手上动作不停。
人心,最是经不起考验。
耳边挂起一阵风,隔着兽皮她被抱进一个犹带着水汽的怀抱。她闭上眼睛,直视过太阳的眼睛眼前白的一片,干涩的眼睛,滴不出一滴泪。
钻进水中用流水迅速清理干净身上的泡沫,年轻野人走到离安晓洁有点距离的地方,像所有野人一样用力甩掉毛发上的水珠。
安晓洁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怜惜,她朝“她”笑了笑,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拍拍年轻野人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年轻野人很聪明,在安晓洁第二次手底向下用力后就顺着对“她”来说挠痒痒的力道坐了下来。安晓洁拿起肥皂草对半拧绞让里面的汁水流出来,等手上都是肥皂草的汁液便往野人身上涂抹、轻轻抓揉。
安置好伴侣,年轻野人扯下腹部的兽皮,大步走进刚没过大腿的溪水里,毫无在意溪水低冷的温度,面无表情弓腿下腰将自己整个身子没进水里“哗啦”浸湿,随后直起腰揪了一把肥皂草握在手里张合地捏了几把便往身上涂抹。
脸被风吹得闷闷木木的,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有种说不好的感觉——这个世界和她过去所在的世界,太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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