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拘谨地伸出一根手指极轻极轻的在她捂住的地方点了几下,随后讨好地望着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弥补先前的过失。
她被拍得一个趔趄,忙单手撑住地面稳住自己前倾的身子。她反手捂住被拍的左肩,龇牙咧嘴做出夸张的疼痛表情。
多么恐怕的食量!
安晓洁从心里感到不安。
不过中途断掉的语言学习又重新搬上了台面。
后来,也就是从突然不让他们干活的那天起,她发现虽然分给他们的食物不是最好的,但每次量都是足足的,现在每次分给每个人除了一个食盆的灰土豆外,还有整整两大块的肉,估计得有二十来斤的分量,而且他们进食的时间间隔还变短了,应该从一天一餐变成了一天两餐。
希瑞很快就明白自己闯祸了,比她高大的身子蹲在她面前,不知所措的样子。
世界上也许有无缘无故的恶,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至少她不相信。
安晓洁裂开嘴,在太过瘦削和脏的脸上那绝对是一个说不上好看的笑容,可喜悦,像咕咚咕咚冒泡的沸水,一个劲儿地往上涌。
但安晓洁发现希瑞从来不在自己山洞以外的地方画画,她意识到大概真正是属于他们的领地应该只有这个山洞。
安晓洁很沮丧,她没有像希瑞那样灵活的长舌头,根本不可能发出那种奇怪又复杂的音调。先天条件上的差异注定她顶多只能像鹦鹉学舌一样学会一些“人话”,双向沟通?怕是只能在梦里了。
走出那个狭小的山洞开始,日子慢慢变得好过起来。他们还被允许在山洞以外的地方走动,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们都被要求处理食物和皮毛。
她的力气不够,指甲也不够锋利,被指使去处理和清洗带来的植物。
然而她很快又失望了。
如果这才是他们正常的食量,那么冬天的时候那么一点点汤汤水水真的只是够他们塞牙缝的,难怪他们除了吃饭都在睡觉,那么点东西大概只能让他们勉强维持饿不死的状态吧。
昨天她甚至分到了一小块烤肉,新鲜的,足有她三个拳头大小。
明明之前分配食物时他们每次都是最后分配,每次量也是最少的,可竟然是他们先胖起来?安晓洁深觉不可思议。
他的夜视力一定很好。
可看希瑞他们还是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一点压力。希瑞还能把她吃不下的食物吃光。
新鲜带着泥土和空气凉意的绿色植物,叶子还很小,只有她指甲盖那么大,可那说明,冬天真的要过去了。
最后希瑞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没饭吃很郁闷”的她,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拍进地里。
反正不管怎么样,安晓洁拒绝了希瑞的好意。
希瑞画满整个山洞的时候,天气开始渐渐转暖,表现在安晓洁身上就是她可以不用随时随地裹着仅有的两条兽皮被才能走来走去了。
他们睡的那个角落很快就画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图案。安晓洁不得不承认希瑞在画画上很有天分,她画过的东西,两三天后希瑞就能画的比她好得多。画越来越多,有些安晓洁能认出来,但更多的她完全辨认不出。后来他画的模样也越来越不拘泥于实物,比如她看见一只长着大尾巴、有点像狗的动物竟然在背部长了翅膀!他画的很像,连那动物的爪间的利甲都照顾到了。
她努力了很久,试了好几次,还画了一个圆圆的碗,就是她一直当做食盆的那个东西,她指着图案说“西哈噜”(吃饭),接着不等希瑞反应,她又在边上写下“吃饭”二字,再抬头指着字对希瑞道“西哈噜”。
安晓洁怕,是真的怕。
她记得看过一个故事,大概讲的是古代一个有身份的人礼贤下士,因为听说主人公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才,一直送财宝物帛给他想要招揽他,主人公一直不肯接受,甚至避而不见。后来对方救了主人公的母亲,主人公无法只能接受了对方的招揽,有人问他为什么之前不接受邀请,主人公说对方的身份注定他有所求,而自己唯一能让他求的,只有自己的命。后来成为门客的主人公真的为救有身份的死了。
安晓洁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彼此间在力量上面的差异,只是她必须让希瑞明白他和她之间是不一样的,她很容易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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