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靖王爱女心切，再柯理解，但若非申雪所为，您今日竟申雪所受的屈辱，又该怎么算？”

颜宋灰白的剑眉一扬，“你这是什么意思？”

“再柯记得，三年前遣人送孔伶公主回北燕时，您在回信上可是说了，一定看管好她，那就不该送她来大盛！”

颜鹊不来大盛，什么事就不会发生。

当时的情况，颜宋不得不这么说，他本以为大盛不会再追究的，没想到路再柯旧事重提，他毕竟理亏，不过这次颜鹊出使南盛，他可没做错。

“本王兴许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可也清楚记得，鹊儿来你们南盛，可是陈皇后亲笔请的！”

路再柯捏了捏申雪的手，不想再多说，扭头低语，“我们走。”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伤而无动于衷。

“慢着！”陈皇后意识到自己不该请颜鹊来，可事已至此，只能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

而放任莫申雪离开，绝不是明智的做法。

路再柯步子一停，冰冷的眸子凉凉地一扫，“母后，您别逼儿臣，您要的交代，儿臣会给！”

他的语气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清俊的面庞青筋暴起，隐隐含着风暴。

路再柯说完，便不再管在场人，紧紧拉着申雪出门。

他的步子大，透着坚定，申雪被他死死拽着，只得小跑着跟上。

等到了后园的一处，路再柯才松开她，墨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眼底饱含挣扎，“你当真打算继续参加御厨大选？”

虽然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但重振莫家是老头儿唯一的夙愿，她绝不会放弃，而且她也想靠实力说话，莫申雪点头。

“也好。”路再柯闭眼，深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已是清明，“你也看到了，眼下的形式有些糟糕，我会派安康送你和丰儿回去，这阵子也会有人暗中保护你。丰儿体内的瘴毒，我会叫朱明远着手去配出解药。”

莫申雪沉默着，不管旧事如何，这阵子他的确帮了自己不少，于情于理她都该感谢他，“多谢你！”

她还在疏远自己，路再柯心里憋得慌，但见她右半边脸还高高肿起，知她一时还无法释怀方才之事，心里的石头如何也硬不起来。

他伸手，白净修长的指尖快触到她的清丽的面容，幡然醒悟后，又猛然抽回，侧身淡淡道，“你只管安心参赛，所有的亏欠，我会替你讨回。你要好好的，上完药再回去，我先去看看孔伶。”

言罢，他深深凝视了她一眼，炫目的笑透着苦涩，阴郁至极，绵雨霏霏的天色也抵不过，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堵在胸口，转身离去。

他转过宫门，不料青游竟候在此处。

“大殿下——”一身朴素装扮的青游福身道。

路再柯顿脚，微微拧眉，“平身，青游姑姑不在母后身边候着，出来作甚？”

“青游斗胆，”她语气波澜不兴道，“大殿下是奴婢看着长大的，自然知您对茵临郡主是上了心，青游也不知，接下来说的，对大殿下有没有用。”

微微挑眉，路再柯来了兴趣，“姑姑但说无妨！”

“青游略懂武功，知毁人修为身体发肤定会有所损伤，但方才给孔伶公主换衣裳时，她的身子完好无损。”事情诡异得很。

而颜鹊竟瞒过了皇后，可谓好手段。

这么说的话，她废掉武功，极有可能是自己所为，路再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一把握住青游，“多谢姑姑。”

回到内殿，皇帝也过来了，见他进来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犀利的鹰眸一扫，大掌狠狠拍在桌上，鼻子里哼着气，“逆子，还不跪下？”

路再柯什么也没说，一撩衣袍，铿然跪下，菱唇紧抿，坚挺的脊梁透着压不倒的气势。

“你可知错！”路微楼侧眸瞧了一眼已不再哭泣的颜鹊，她的眼角还挂着一泡泪痕，我见犹怜，而一旁端坐的颜宋，脸色极臭。

路再柯高傲的头再低，但仍坚持，“儿臣不知。”

紧接着便是皇帝的怒喝，“混账！孔伶表妹好好地从北燕过来，如今毁了一身修为，你把凶手放走，竟还不知错？”

路再柯猛然抬头，对上他老子瞪圆的眸子，语气强硬道，“当时谁也没瞧见发生了什么，凭什么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就给申雪定罪？”

听到这里，颜鹊一声隐忍的哀吼传来，“表哥，你的言下之意，是我诬陷她？”

她的申冤只换来太子无声的痴笑，算是默认了。

颜鹊一下失控，苍白的小脸挂满晶莹剔透的泪珠，纤长的玉手颤抖地指着他，“表哥，说话要凭良心啊……孔伶承认，在流云阁一时心生嫉妒，令她与你心生嫌隙，可孔伶从未想过要她的命，可毁了我的武功，你知道对于一个生长在马背上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她梨带雨的模样甚是凄婉，路再柯却不为所动，父皇、母后、殷靖王几次谈及她废了武功之事，

“可从来没人问过申雪，毁掉一双手对于一个厨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说是申雪叫她的侍卫毁了你的武功，证据呢？”

颜鹊一愣，她的确忘了伪装伤口，可他怎么知道？

她眸子一转，泪扑闪，一头栽入殷靖王妃怀里，痛哭不已。

哀戚的饮泣声令闻者悲，亲者痛。

殷靖王冷冷干咳一声，此事若没个合理的交代，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路微楼眯眼冷声道，“证据？孔伶的五脏六腑皆损，这可是你的太医诊的，还要什么证据？此事无论如何也与莫申雪脱不了干系，你为何将她放走？”

路再柯扫了一圈室内的人，心凉如斯，大抵不过如此，他心里有了主意，，“却是不知，父皇打算如何惩戒申雪？”

路微楼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妥协，愣了一下才道，“自然是要仔细追究！”

他冷眸锁着颜鹊，一颗心忍不住一沉，“在流云阁，申雪即便知她并未害人，可当她知你中箭时日不多时，还是决定一命还一命，这次，就算她叫人废了你的武功，可她本身就没武功，不如，我替她还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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