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有刑责呢？素艺更在意这点，她要找出直接致死她老公的凶手，然后把那个人送进监狱。素艺并不在意经济的赔偿，但其他人不这样看，好像得到钱就一切都没事了……你瞧吧？为了这点钱，素艺的麻烦多了……”
“打过电话了，血压升高，老毛病了……咱俩吃火锅如何？”
“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安国旗不是个玩意，不等于所有男人都像他那样。是不是？”
“范科长出差了？”
徐德玉认为，她家的不幸从哥哥遇难就开始了。父母的身体从那时候起就垮了，母亲变得思维迟钝，父亲一下子就苍老了。她理解父母所承受的痛苦，又觉得不能完全理解。熬到她大专毕业回厂，父母好像恢复了一些。然后就是她的不幸了，恋爱是那么甜蜜，到结婚后戛然而止，她被诊断出不孕症，先天的**发育不良，很难治疗。生活顿时变得索然无味，丈夫受婆母的影响开始打骂她，彼此忍受了近三年，终于离了。父母再次受到严重的精神打击，身体和外貌像坐了过山车一样急速下坠……他们希望她再获一次婚姻，因为那时她还不到三十岁。但她对婚姻已经绝望了，心如死水，生命的意义只在于父母，随着父母的相继离世，她的人生完结了，活着等于死去，完全成了行尸走肉，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对方答应给70多万吗？”
她看着吕绮，吕绮也在看着她。她俩算是两个极端，吕绮是厂里出了名的美女，当然现在是过气美女了，但机关公认吕绮最会打扮，她的衣着总是靓丽动人，她的化妆总是恰到好处，她的首饰不多，也不贵，却总能衬托出她的优点来。而徐德玉则是另一个极端，从来不打扮自己，一年四季基本是工作服，她也懒得去买衣服，她甚至不知道专卖店在哪里。她更不化妆，永远素面朝天。家里卫生间除了香皂肥皂外就是最普通的洗发水，再找不到任何化妆品了，更不要说首饰了。
“喝什么酒啊，我从不喝酒。给我杯白水吧。”
“放心，醉了就住我这儿。老范打电话了，他今晚不回来了。正好咱俩聊聊天。”
“没有，我就是来看看素艺。”
“你还挺有理论的。”徐德玉笑了，“吕姐，你的收入可以了，比厂里大多数人强多了。”
“你呀，有点像新来的陶总。”
她不应该和那个人握手的，但她总是临到头难以贯彻自己的真实思想，对谁也一样。于是，在去往李素艺家的路上，徐德玉很是痛恨自己。懦弱就是一种罪过，而且是很大的罪过。
“吕姐，你还没回家吧？”徐德玉转移了话题。
“道理没错。但又能怎样？兴衰不在我们。”
“德玉，你怎么总是这副样子？我说过多少遍了，该打扮自己就得打扮，别把自己搞的像个小老太婆似的。”吕绮打量着朴素的过度了的徐德玉。
“怎么这样酸呀，还涩……”徐德玉苦着脸。
“那你不过去看看？”
“那好，没辣就不香了。”
“那倒是。所以我知足。你别拐走话题，我的意思是，德玉，你要乘自己还年轻，好好地享受生活才是。你属什么的？”
“你说，国企为什么竞争不过民企？堂堂红星，还要看人家东湖的脸色？”
“必须说啊。咱们都这把年龄了，后半辈子的幸福都寄托在厂里了，真正是厂兴我荣厂衰我苦了。厂子垮了，我们怎么办？出去打工都没人要了。”
“我真不能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徐德玉最不擅长的就是做饭，母亲走后，她完全就是将就了，常常一连几天都是方便面对付，所以她藏拙没去帮忙。坐着无聊，忍不住参观了吕绮的“豪宅”。
她没吭气，站在那里听他们讲。吕绮看见了她，打了个招呼，招招手，把她叫到了屋外。
“我主要是想多吃点菜。你这是给我改善生活，我不能辜负你的美意。”
徐德玉是去看望李素艺的。下午她在单位听说华锦路事件有了结果，下班后决定去看看李素艺。
“我不会再找了。”
“不麻烦？”
“好漂亮呀……”徐德玉是第一次来吕绮家。
“你看，才四十嘛。总整的跟小老太婆似的。遇到合适的，找一个，但也不能勉强。”
“你那家呀，确实该收拾下了……你也过于好将就了。”去年徐德玉母亲病故，吕绮上门帮忙处理后事，记得徐家太过简陋了，仿佛回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
“不奇怪，人都这样。”
“吕姐，真不好意思，我也帮不上忙。”
这一切不都是肇始于那个“702”吗？要是哥哥活着，家里会是如此凄惨的景象吗？她反复调查过“702”的当事人，特别是孙敦全。正是陶唐挑起了争端，害死了哥哥。
“喜欢什么书就拿去，现在我除了偶尔读读诗词和杂志，基本不看长篇了，看不进去。”
“他那个岗位出什么差？我婆婆病了，他下午赶回去了。”
“没必要……”徐德玉嘴上说着，但心里还是赞叹吕绮家装饰的温馨浪漫。
“人啊，就这样选来选去，后悔来后悔去，一辈子很快就完结了。来，为了幸福，干一杯。”
“牛。”
“那我就借走了啊，我还以为你你订的呢。”徐德玉把六卷杂志都取了下来。
“说吧，想吃什么？”
徐德玉却酷爱读书，漫漫长夜，都是用阅读来消磨时间的。
如今那个人却堂而皇之地坐上了公司一把手的宝座……韩瑞林干嘛介绍自己，还提起了哥哥？徐德玉忿忿地想，他们还有脸提起哥哥？
“你家是平民窟，我家就是垃圾堆了……”说这句话时，徐德玉心里很痛，亲人都走了，还算是家吗？
吕绮压低了声音，“争的人多了……家里的事谁说的清？你没别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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