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德的最低标准是什么？”

“好吧。盛主任请坐……”

陶唐和盛广运离开办公楼，“老盛，附近有没有安静点的小馆子？”

“庸、懒、散、软……还有就是派性。哦，可能用词不准确，我一时间想不出更准确的词汇。”

“走。”

“慢慢来。老盛，我不完全赞成你的意见。我们要做的不光是免掉不称职的，免掉违法乱纪的，重要的是让不好的干部变好。这才是治本之策啊。老盛，谢谢你陪我聊天。咱们吃饭吧。”

“为什么？”

陶唐翻了下电话本，用座机给盛广运拨了个电话。在等盛广运来的时候，陶唐说，“就职责而言，这件事不应该是政研室管，而应该归你们运作。之前你们有过相关的研究吗？”

“哦。进厂都在哪些单位干过？”

“干部作风问题集中反映在哪些方面？”

“问的好。主观上讲，在于内心。但这没人知道。我想宋悦和杨文欢也不可能公然说他们背叛企业。但客观总是可以检验的，即使当前利益与长远利益不一致，总会有相对公正的结论，哪怕会等好几年。记得咱们小时候的时候厂里有个陈书记吧？我爸总背后喊人家陈大肚子……”

“为什么？”

“我第一次听说还有人常看党章的。”吕绮老实回答。

步行了二十分钟，在厂门外找了一家小面馆，陶唐点了三个凉菜，两素一荤，老醋生、拍黄瓜和肘，然后要了两瓶二两装的二锅头。

“我怕是做不了这个。因为层次太高了。”

“凭什么说你忠于企业？”

“请他来吧。你下班吧，不用等我了。”陶唐对李志斌说。

“你怎么了？”吕绮莫名其妙。

“没有。”

“你认为红星当前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政研室。宋总曾指定政研室研究搬迁问题，有没有结果不知道。至少在我的层面没有听说，更没有开过会。”经历了最初的激动和迷惘，吕绮现在可以“冷静”面对陶唐了。但陶唐的心理仍然令她迷惑，或者说她更猜不到陶唐的心思了。她的感觉是，相比初见面，他更加陌生了。

“哈哈，说的好。看来我还要装下去。”

“就是说，才是有的，德不敢保。”

“我不知道。”

陶唐起身，换了便服，把桌上的资料清理归拢锁进了文件柜。出门发现李志斌还在。

“那我认为盛主任是可以信任的。为什么不说忠于你？”

“因为搬迁不能解决红星的发展问题，反而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谢谢陶总……”盛广运又喝了一口。

吕绮点点头，“记得。我爸对他的评价很高的。”

“不是让你下班吗？”

“不了，谢谢陶总。”

“干部作风问题。”

“材料出来了？”

“政研室……”陶唐沉吟着，“对于这位盛主任，你给什么评价？”

“不是牵头。研究仅限制在政研室内部。去年启动的。”

“陶总……您批评的对。我自罚……”盛广运站起身。

“总量包干。”陶唐递给盛广运一瓶。盛广运默默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吕绮站起身，跟进来的董事会秘书兼政研室主任盛广运颔首致意，“陶总，没别的事，那我回去了。”

“正确。对于搬迁，公司有没有正式明确承办单位？”

“话是没错。可是不好解决呢。老盛，你有什么高见？”

“派性？这个词很久没听到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陶总你找我有事？”

“昨天周鸿友召见我了，好大的官威啊。”说这话时，陶唐一脸的不高兴。

“我觉得盛主任水平挺高的。”

“你当过兵？”陶唐注意到盛广运的坐姿。

“班子研究过吗？”

“谢谢陶总的批评。我一定努力。”盛广运站起来，“刚才有句话我不敢说，现在我说出来吧。陶总，红星的职工没问题，是最好的职工。但红星的干部有问题。红星的问题不止是作风问题，而是用人上的腐败。这些年大批混蛋被提拔，人心都散掉了……您既然让我提意见，我希望您免掉一批像权建和那样的王八蛋！”

“您不请我喝酒，您不请我在这个地方喝酒，我估计不说。”

“党性即良心。党章不止是党的章程，也是做人的准则。党员温习党章被视为精神病，要么是社会病了，要么是党病了。既然是拥有八千万党员的执政党，其党章的影响力应当是惊人的，它应当像论语一样深入到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我每天遇见的大多数是党员，你应该也一样，计划部有多少人？党员比例是多少？”

“为什么？”

“那最好出厂。东门外有。”

“转业进厂的？哪一年？什么级别？”

“我老婆不以为然。哦，她不是咱厂的，在沃尔玛超市做收银员，她说，谁不会装几天？”

“老盛，调查问卷填写了吗？”

“我比你早。我是96年。常看党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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