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武可以相信，他以前一直不顺，如果宋悦不垮台，估计会被赶出总经办。”吕绮听见敲门声，站起身来，“陶总，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跟邱总商量过了？他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领导，我向你汇报下工作吧。”陶唐招招手，示意韩志勇不必离开，“别急于批评嘛。我不搞清楚情况咋汇报？红星这么大摊子，几天时间哪里够嘛。是，我明白，我会慎重的。有什么事？还是领导理解我。就是兑现您老人家的承诺嘛，明天我派总会计师韩志勇去总部拿钱，财务公司那里还望领导发个话。戚总？我干嘛找戚总？我是您下放改造的，我不找您找谁？陆耀祖？”陶唐望了眼站在沙发边的韩志勇，“我很久没见他了，应该可以吧……五一？我不准备回去……那好吧，我回去。联系后我给您去电话。”
“生产不能耽搁，财务口办款的效率要加快。关于生产部的外协款，你跟邱副总商议下吧。”
红星需要的是一次脱胎换骨的革命，而不是小打小闹的革新。
陶唐想起了孙敦全所说的“生老病死苦”之说，“韩总，材料用款，历来要你最后把关吗？”
“我们想了好多办法……”
“你是领导，我还是站着吧。”
“好的。”
刘书林错估了形势。周一刚上班，陶唐便问李志斌，“营销部的报告送来了没有？”
“陶总，哪里不合适，您批评……”已经很多年了，刘书林没有承受到如此重压。
“那就是今天了。通知吧，下午四点钟。研究今年安措计划的执行，后勤方面涉及职工食堂、单身楼的管理，还有就是对今年主要经营指标的评判。要相关部门的行政正职参加。”
刘书林如蒙大赦，回去重新打印了一份送来了。
刘书林想说说他的感觉，但忍住了。
“第三个，不说也罢。”
“明白了。谢谢你。”
“哦？为什么？”陶唐放下手里的铅笔，犀利地问，“我要的是营销部的报告，不是李副总的。或者说不经过分管副总审核，不能给我看？”
十分钟后，陶唐将这份只有六页纸的报告摔在了办公桌上，“刘主任，这就是你给我的报告？”
“陶总，您千万别误会……”
“那是什么？公司内部有这样的规定吗？”
“制度都有……我也记不清了，以前比较随意，不那么严格。”
如果是宋悦当家，刘书林是不会如此小心。尽管宋悦算是霸道，但他撼不动李珞，营销部也就成了李珞的私家园。因为营销部负责回拢货款，变相掌握了公司的财权，实际成了红星权力最大待遇最好的部门。
“是啊，我这个总会简直没法干。您这样说，我舒心多了。”
“那好极了。营销部内部，有没有能力出众却被打压的？你放心，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讲的。”
“李珞不好对付，过去宋悦都拿他没辙。他在厂里的根子很深，据说上面也有人。”吕绮下意识地看了眼房门，“我还担心你会用王治平当秘书呢。贾建新是李珞的外甥，你要当心……”
“去把材料拿来！”
“邱林哪里会同意？可您就拨过来五千万啊，光解决主材有什么用？缺个螺钉也会耽误生产。”
“不，不是这样……”面对陶唐犀利的眼神，刘书林立即感到沉重的压力。
“那看你要了解什么。我曾在那里工作过三年。”吕绮松弛了许多，又有些失望。
“分管哪块？”
“好吧，那，我们再联系。请进。”陶唐想与吕绮握手，又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韩志勇敏锐地察觉到了陶唐的不满，“本来分管采购的领导签字后就可以了，但资金困难好几年了，总是难以周全，所以规定要我最后确认……”
“不是三个吗？”陶唐用心记下这两个名字。
吕绮白了陶唐一眼。那一眼的风情令陶唐心里一颤。
赵庆民进来，“唔，是小吕啊，你们老同学在聊什么呢？没打扰你们吧？”
“这不是工作好不好做的问题，是人命关天的事……这样吧，要上会通个气，上百万资金，也算三重一大了。总经理办公会有制度吧？周几开？”
这也是惯例了。所以总经办报销的单子，只能找他签字。他发现了不合理的地方，但没有追查，还是签了字。
“哈哈，注意你的用词。营销是龙头，今年的指标压力山大啊。”陶唐一面给吕绮倒水一面说，“我可不想被人愚弄。”
“明白了。我马上修改……明天一早给您看。”尽管刘书林是总经理助理，党委中心组成员，但他始终在老上司面前直不起腰来。
“上周五定的那五千万给采购部了吧？”
“对营销部熟悉吗？”
十分钟后，刘书林来了，“陶总，我是营销部刘书林。您要的报告已写好了，李总说他要修改……”
吕绮压下心底的慌乱，立即来到陶唐的办公司。自周六晚“表白”后，她还没有正式面对他。
但陶唐新来，可没有任何把柄在李珞手里，更为重要的是，已经干了近二十年中层领导的刘书林隐约感觉到了陶唐与宋悦的不同，不仅仅是冯世钊的莅临撑腰……但李珞的性格他是知道的，绝不容下面不忠。所以，刘书林点点头，“好吧，李总还有什么交代？”
“小李……”陶唐唤进李志斌，“你去查一下，总经理办公会制度是怎么定的？周总，类似九分厂的问题，请你牵头梳理下，争取一并上会研究下。资金再紧，也不能拿职工的健康和安全开玩笑。对了，后勤也是你管的，立即组织一次体检，涉及职业病危害的工种，分批给我过一遍。”
“我倒是想说呢，谁知道大老板听不听？而且，也得有时间啊。我劝你先不要动李珞的地盘，市场在他手里，所以有恃无恐。”
“你找我？”
周六晚上，也就是陶唐带着吕绮等人去东湖会所赴宴的时候，总经理助理兼营销部长刘书林带着打印好的汇报材料来到李珞家。李珞已经在电话里听了自己心腹部下的汇报，放下碗筷回到书房认真阅读起来。
“看看，还是不把我当朋友吧。为什么那天不跟我说？”
“我说了你或许不信。我谁都不想动，只要各自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但不行啊，营销部给我的报告距离目标差十万八千里，跟上面交代尚在其次，两三万人张着嘴等着吃饭呢。吕绮，我的时间紧，那个问题，能不能现在就给我个答案？”
“不行，要改。客观的困难必须讲透。你搞的这份东西中自我批评的味道太浓了，这不行。今年的指标是肯定泡汤了，这能怪我们吗？”李珞摘下镜，用右手中指指节敲击着报告。
吕绮在陶唐对面的双人沙发上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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